第102章 永远翻不了身(1/2)

清晨六点整,谢无虞睁眼的第一秒,手臂就习惯性地横扫过去。

空的。

被褥平整得刺眼,没有余温,没有褶皱,仿佛昨夜从未有人躺下。

他坐起身,床垫另一侧的下陷感早已消失不见。

空气里没有了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硝烟与淡淡血腥味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取而代之的是恒温系统循环出的冷风,干涩、无味,像是从金属管道深处吹来的坟墓气息。

耳畔连一丝翻身的窸窣都听不到,只有中央空调送风时细微的“嘶嘶”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毒蛇吐信。

指尖触到枕边,那一片床单平滑冰凉,仿佛从未被体温焐热过。

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掌心残留着前夜最后一次被攥住的错觉。

厉渊临走前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腕,指节粗粝,力道深得几乎要嵌进骨缝,那触感还烙在神经末梢,可现实却只回馈给他一片虚空。

他忽然掀开蚕丝被,赤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足底瞬间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踏进了未融的雪水之中。

他径直走向衣帽间。

“咔哒。”

感应灯亮起,冷白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整面墙的衣柜。

谢无虞拉开其中一扇门,里面悬挂着一整排熨烫得笔挺的各种款式的衬衫与西装,那是属于他的领域。

他目不斜视,拉开两个房间之间那个门,那是厉渊的卧室。

寥寥几件换洗的衣物,大多是黑色的作战服和t恤,像一群沉默的士兵。

但谢无虞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原本应该挂着一件旧外套的空位上。

视觉上,那处空白突兀得刺眼,嗅觉记忆却顽固地回放着布料上残留的烟草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那件外套的领口已经洗得发白,胸口处还残留着一小片洗不掉的、早已变成褐色的血渍。

是某次任务回来,厉渊抱着他时蹭上去的。

“烧了?”谢无虞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问向门口的阴影处。

阿九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他微微躬身,低声回答:“是的,少爷,您昨天吩咐过……不许留。”

谢无虞闭上眼,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件沾着血的、破旧的衣服,是他亲口下令处理掉的,就像他亲手将那个人推向远洋一样。

可当它真的消失时,心口却像被挖空了一块,空荡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那片虚无的伤口。

“下次,”他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嗓音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别听那么真。”

上午十点,洪兴社总部顶层会议厅。

气氛压抑,暗流涌动。

厉渊的暂时离开,像是在平静的鲨鱼池里投入了一块巨大的生肉,引来了所有潜藏者的觊觎。

三叔谢鸿义借着季度财务审计的名义,第一个发难。

他敲着桌子,枯瘦的手指点着一份文件,矛头直指谢无虞最核心的武装力量。

“无虞啊,不是三叔说你,这些年的开销越来越大,账目却含糊不清。

如今厉渊不在,这笔糊涂账更是没人说得清了,我担心啊,这里面会不会有中饱私囊,监守自盗的嫌疑?”

他话里话外,直指厉渊贪污。

满座的叔伯辈元老们或眼观鼻鼻观心,或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无虞全程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仿佛根本没听见谢鸿义的话。

直到对方说完,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时,他才“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问。

“三叔,你告诉我,去年你那个宝贝儿子在城西开的地下赌场,是谁连夜替他平的事?又是谁,把那些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的证据,从警局档案室里‘借’出来的?”

谢鸿义的脸色骤然剧变,从涨红变成了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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