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邮局的阳光邮票845(2/2)

刺猬看着信封上的阳光邮票,突然说:“奶奶以前总说,她年轻的时候,玫瑰开得比屋顶还高,那时她和爷爷总在玫瑰丛里打滚,刺上都沾满花瓣。”呱呱往信封里夹了片刚摘的玫瑰叶子:“这样奶奶收到信时,能闻到新鲜的玫瑰味,像看到你种的玫瑰正在开花。”刺猬高兴地用刺碰了碰呱呱的背:“等春天奶奶醒了,我让她给你送一大束玫瑰,插在你门口的贝壳牌上。”

下午时,芦苇墙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啄了下,呱呱抬头一看,是只羽毛湿漉漉的小麻雀,嘴里叼着根缠满棉线的树枝,树枝上挂着片写满歪歪扭扭字的树皮。“我……我想寄信给妈妈,”小麻雀的声音抖得像片被风吹的叶子,“她去南方了,说等树叶黄了就回来,可树叶都落光了,她还没回来,我想告诉她我不怕黑了,晚上敢一个人睡在鸟窝里。”

呱呱赶紧把小麻雀拉到暖炉边——暖炉是用旧树桩做的,里面烧着干树枝,火苗跳着舞,把小麻雀的羽毛烤得慢慢干了。“别着急,”他拿出张用树皮做的信纸,和小麻雀带来的树皮很像,“我帮你把字描清楚,妈妈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小麻雀指着树皮上的字:“这个是‘我’,这个是‘妈妈’,这个圈圈是太阳,我说太阳出来时我就想她。”

呱呱把歪扭扭的字描得圆圆的,像小石子,又在旁边画了个鸟窝,窝里有只小麻雀在看太阳。“贴上阳光邮票,”他选了张最亮的邮票,“这封信会飞得最快,比候鸟还快,你妈妈收到就知道该回家了。”小麻雀突然从翅膀下掏出根羽毛,是根带着褐色斑点的飞羽:“这个当邮费,是我掉的第一根大羽毛,妈妈说过,掉大羽毛的小麻雀就是大孩子了。”

天黑后,月亮升起来了,青草地被照得白白的,像铺了层霜。呱呱坐在邮局门口,数着今天寄出的信:蜻蜓的信跟着月光飞,翅膀碎片在信上闪着光,像颗小灯笼;刺猬的信挂着红果子,正往树洞里钻,玫瑰叶子在信上轻轻晃,像在说“快醒醒呀”;小麻雀的信飞得最高,阳光邮票在月光下也发着光,像颗追着月亮的星星。

陶罐里的阳光邮票还剩好多,有的是金黄色的,像正午的太阳;有的是橘红色的,像傍晚的晚霞;还有片淡淡的粉色,是昨天从桃花瓣上收集的阳光,呱呱想留给明天要寄信的蚂蚁——它们说要给远方的同伴寄片自己种的蘑菇,想让邮票带着桃花香。

呱呱打了个哈欠,把蓝布背带裤的带子系紧,靠在芦苇墙上睡着了。梦里他的邮局变得很大很大,芦苇秆一直长到云朵里,阳光邮票像星星一样挂满屋顶。蜻蜓的宝宝们收到信,正跟着翅膀的声音学飞;刺猬的奶奶在梦里闻到玫瑰香,咂咂嘴,像是尝到了红果子的甜;小麻雀的妈妈收到信,正往回飞,嘴里叼着根南方的绿树枝,想告诉小麻雀春天快到了。

露水悄悄落在狗尾草屋顶上,把贝壳牌上的字又打湿了,“露珠邮局”四个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谁用银线写的。邮局里的信都飞走了,只留下些淡淡的香味:花蜜味、玫瑰味、树皮味,混在一起,像所有说不出的心事都开成了花。

等明天第一滴晨露落下时,芦苇门又会被轻轻推开,会有新的生灵带着新的心事来,有的带着露水,有的带着阳光,有的带着眼泪。而呱呱会拿出阳光邮票,让每封信都找到方向,让每个说不出的梦都能被收到,像晨露落在草叶上,像阳光照进树洞里,温柔得能把整个夜晚都捂热,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