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酿蜜坊的星辰蜜蜡901(2/2)
老熊的爪子在地上蹭了蹭,笑了:“它最爱把蜜抹在爪子上舔,说这样能尝到双倍的甜,等它好了,我就带它来这儿,让你看看它把爪子舔得亮晶晶的样子。”嗡嗡把蜜巢放进草编袋里——草编能透气,免得蜜在里面闷出怪味。老熊背着竹篓离开时,竹篓里的花苞晃来晃去,像串会开的小灯笼。
傍晚时,蜜坊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嗡嗡低头一看,是只背着半片胡桃壳的小蜗牛,壳上沾着些花瓣,像撒了把小粉花,身后的黏液在地上拖出条亮晶晶的线,却怎么也够到蜜罐。“我……我想换一勺蜜,”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蜜里捞出来,“我答应给石头底下的蛞蝓送下午茶,可我爬得太慢,走了三天才到这儿,再不带甜的回去,它们该以为我把约定忘在雨里了……”
嗡嗡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蜜,软软的发稠。她从蜜缸里舀出一勺,用蒲公英绒毛裹了层,做成个不会流出来的小蜜球。“这个给你,”她往上面撒了点蜂蜡粉,“能挡住潮气,等爬到石头底下,蜜还是稠稠的。”小蜗牛的触角动了动,突然用腹足推过来颗红浆果:“这个给你,是我在路边捡的野草莓,有点酸,能帮你调蜜的味道。”
嗡嗡把野草莓放进果酱罐,看着它背着胡桃壳慢慢爬出门,壳上的蜜球在夕阳下闪着光,像背着颗会融化的小太阳。“别着急呀,”嗡嗡在后面喊,“蛞蝓们会等你的。”小蜗牛没回头,只在草叶上留下个小小的壳印,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紫藤花架上的萤火虫开始提着灯笼巡逻,蜜坊里的星辰蜜蜡还在玉罐里泛着光,像在守着一整夜的甜。嗡嗡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酿好的蜜:小蟋蟀的“引路蜜”应该已经到了老槐树洞,蜜里的星星说不定正跟着琴声跳;老熊的“不怕蜜”正被小熊捧在爪子里,舔一口就眯起眼睛,觉得黄色的东西原来这么甜;小蜗牛的蜜球还在跟着它爬,蒲公英绒毛裹着的甜引着它往石头底去,路上的露珠都在帮它反光。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剩下的火星像蜜里的星辰,明明灭灭地照着嗡嗡的影子。她打了个哈欠,把槐花小帽摘下来放在玉罐上,靠在装满蜜脾的架子边睡着了。梦里她的蜜坊变得很大很大,蜂蜡墙壁变成了会开花的琥珀,每个来舀蜜的生灵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甜:蝴蝶的蜜里浮着翅膀,蟋蟀的蜜里藏着音符,连冬眠的蛇都从洞里探出头,叼走块温温的蛇莓蜜,说要在梦里提前尝到春天的甜——因为每滴蜜都记得,甜不是用来藏的,是用来分给每个心里发涩的生灵,让它们知道,再苦的日子里,也会有花蜜花蜜翅膀上。
月光透过蜂蜡墙照进来,在地上洒下金色的光斑,像蜜里的星辰。嗡嗡的翅膀还沾着花粉,在梦里轻轻扇动,像在给新酿的蜜扇风。等明天清晨的第一滴露珠落在紫藤花上,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花瓣来,带着心里的小小苦涩,想舀一勺能暖甜心房的蜜——而月光酿蜜坊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花架下慢慢融化的、甜甜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