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枭雄俯首（2/2）

耿忠松了口气，却不敢完全放松，依言站起，垂手而立。

“赵贲部是否‘擅自行动’，你我都心知肚明。”萧煜一句话便戳破了那层窗户纸，让耿忠身体微微一僵，“北漠呼衍灼许了你什么？北凉王？还是西域盟主？”

耿忠猛地抬头，眼中骇然之色难以掩饰，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苦涩的长叹：“大将军明察秋毫，罪将……无话可说。” 他明白，在萧煜面前，任何隐瞒都已毫无意义。

“你与高拱、靖王的旧怨，我已知晓。你想重返北凉，拿回失去的一切，此乃人之常情。”萧煜话锋稍稍缓和，却依旧带着审视，“然，勾结外敌，危害社稷，此乃大节有亏！纵有千般理由，亦难辞其咎！”

耿忠脸色灰败，再次躬身：“罪将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愿受军法！”

“军法？”萧煜站起身，走到沙盘前，背对着耿忠，“若依军法，你此刻已是阶下囚，西凉军亦当平定。”

耿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但，”萧煜转过身，目光如炬，“如今国难当头，北漠才是心腹大患！我亦知你耿忠，非真心投靠北漠，无非是想火中取栗，为你自身谋一条出路。”

耿忠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抬头看向萧煜。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将功折罪，也是为你自己、为西凉谋一条真正出路的机会。”萧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要你西凉军，立刻拔营，全速东进！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正兵临北漠侧翼，做出全力进攻之态势！牵制呼衍灼至少两万兵力，使其不能全力应对我正面主力！”

“这……”耿忠面露难色，这是要让他西凉军去和北漠死磕，消耗他的本钱！

“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去和北漠主力硬拼。”萧煜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你只需摆出姿态，加强袭扰，让呼衍灼感觉到侧翼实实在在的威胁即可。待我主力与北漠决战之时，自有你用武之地。此战之后，若你尽心用命，我萧煜在此立誓，必助你重查当年旧案，还你清白！北凉故地，亦可酌情商议归属。你仍可为朝廷镇守一方的都督，而非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北凉王’！”

一个是由北漠空口许诺、风险巨大的“北凉王”；一个是由如今实际掌控大局、展现惊人实力的萧煜亲口保证、相对稳妥的“清白”与“镇守一方”。孰轻孰重，耿忠瞬间做出了抉择。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选择。黑石坳的惨败和萧煜此刻深不可测的威势，已经彻底击碎了他骑墙观望的幻想。若不顺从，西凉恐怕顷刻间便有覆灭之危！

耿忠再无犹豫，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姿态更为恭顺：“罪将耿忠，愿听大将军调遣！必率西凉儿郎，奋力杀敌，戴罪立功，以报大将军不究之恩！”

“很好。”萧煜点头，“记住你的承诺。立刻回去整军，明日拂晓，我要看到你西凉军向东移动的烟尘！具体配合事宜，稍后自有人与你接洽。”

“末将遵命！”耿忠重重抱拳，起身，深深看了萧煜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虽然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枭雄的孤傲，多了几分认清现实后的沉凝。

落鹰峡口，一场无声的交锋，以西凉枭雄的彻底俯首而告终。萧煜以绝对的实力和精准的谋算，不仅化解了背后的隐患，更将这支原本可能成为变数的力量，纳入了自己的决战棋局之中。

潜龙之势，已如浩荡天风，席卷北疆。最后的障碍已然扫清，最终的舞台已经搭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镇北关前，那片即将被鲜血浸透的旷野。萧煜与呼衍灼，这两位当世枭雄的终极对决，终于要拉开那血腥而辉煌的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