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海归一（1/2）

祭坛之下，已成修罗杀场。

暗金色的“薪火燎原”仍在燃烧，持续净化着弥漫的邪气与污血，为大胤军队开辟出相对洁净的进攻通道。阿才、黑风率玄甲、龙骧精锐，如同两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混乱的敌阵，与幽冥卫、残余“神选者”以及呼延陀的护卫混战在一起，每一步前进都踏着敌我双方的尸骸。

左谷蠡王阿史那咄苾率领的两千传统派骑兵，则从侧翼疯狂冲击着祭坛基座附近的萨满与守卫。这些北漠勇士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决死的火焰，他们或许无法理解那滔天邪术，但他们清楚知道，呼延陀将整个草原带向了毁灭与疯狂的深渊，他们是在为自己心中的北漠、为长生天而战！

内外交攻之下，祭坛的防御摇摇欲坠。粘稠的血色护罩在暗金薪火与各方攻击的持续消耗下，光芒迅速黯淡，表面裂纹密布。

护罩之内，呼延陀状若疯魔。骨盔已然碎裂半边，露出下面一张扭曲、布满暗红纹路、半人半鬼的狰狞面孔。他双手死死按在祭坛核心的一块黑色晶石上——那晶石形状不规则，散发着与萧煜手中星骸碎片同源但更加邪异暴戾的气息，正是另一块星骸碎片，也是主祭坛的核心能量源与“信标”！

“就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伟大的赤狼神，请赐予您卑微的仆从最后的力量！撕碎这些蝼蚁！降临吧！” 呼延陀嘶声咆哮，不顾一切地将自身精血与神魂疯狂注入黑色晶石，甚至开始主动抽取囚笼中那些奄奄一息的“核心祭品”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祭坛顶端，受损的血狼雕像再次亮起微光，天空那被徐天骝一拳轰散的血色漩涡，竟又有丝丝缕缕重新汇聚的迹象！一股虽然微弱但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的邪神意志，顺着那重新建立的脆弱连接，试图再度降临！

“他在献祭自己，强行续接仪式！” 刚刚恢复部分战力，冲到祭坛附近的萧煜瞳孔一缩。他能感觉到，呼延陀的气息在飞速跌落，但其身前的黑色晶石邪能却在急剧攀升，与天空中的邪念产生共鸣！

“阻止他！攻击晶石！” 萧煜厉喝，率先挥刀，一道凝练的暗金刀芒斩向血罩裂纹处！

阿才、黑风闻令，立刻调集军中高手与破邪重弩，集中火力轰击同一位置！玄真子也指挥道士团，将最后的破邪符箓与法咒之力倾泻而出！

阿史那咄苾见状，也怒吼着命令部下：“瞄准那黑石头，射！”

内外合力，本就濒临崩溃的血色护罩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破碎！

“不——！” 呼延陀目眦欲裂，但他眼中随即闪过一抹彻底疯狂的决绝。他猛地张开双臂，竟然主动将那块剧烈波动、蕴含恐怖邪能的黑色晶石，狠狠按向自己的胸膛！

“以我身为祭坛！以我魂为薪柴！恭迎吾神……降临此身！！！”

“轰——！！！”

恐怖的邪能爆炸以呼延陀为中心爆发！黑色晶石竟直接融入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瞬间膨胀、扭曲，皮肤寸寸裂开，涌出粘稠的暗红物质，骨骼噼啪作响，背后猛地刺出数根狰狞的骨刺，头颅也向非人的狼形转化！他的气息疯狂暴涨，瞬间突破了宗师极限，达到了一个极其不稳定、却充满毁灭性的恐怖层次——半步“邪神化”！

“吼——！！！” 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呼延陀（或许该称其为“邪魔载体”），仰天发出震动四野的咆哮，声波中蕴含着混乱与疯狂的精神冲击，距离较近的数十名大胤士卒和北漠骑兵瞬间七窍流血，抱头惨嚎着倒下！

它抬起一只覆盖着骨甲与粘液的巨爪，随意一挥，狂暴的邪能风暴便席卷而出，将冲上前来的十余名玄甲锐士连同他们的重甲一起撕成碎片！

“保护主公！” 阿才、黑风脸色大变，急忙率众上前阻拦，但他们的攻击落在怪物身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反而被怪物随手反击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

这已经超越了凡俗军队能应对的范畴！

“哈哈哈哈！感受到了吗？这就是神的力量！蝼蚁们，都成为吾神复苏的养分吧！” 怪物口中发出呼延陀残留意识的狂笑，猩红的复眼锁定了人群中气息最强大的萧煜，它感应到了同源（星骸碎片）却相克（星辰之力）的力量，这激起了它本能的吞噬欲望！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地面为之震动，直扑萧煜！所过之处，无论是大胤军士还是北漠骑兵，皆被无情踩碎、撕烂！

萧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他能感觉到，眼前这怪物虽然力量暴增，但极不稳定，且完全被混乱的邪神意志与呼延陀的疯狂执念主导，并无真正智慧。这或许是他至今为止面对的最大挑战，但也是……彻底净化这一切的最终机会！

他看了一眼远处依旧闭目假寐、但气息已悄然锁定了战场的徐天骝，心中一定。徐老在等他真正跨出那一步。

“将士们，退开！守住外围，清理残余，救下祭品！” 萧煜沉声下令，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獠，交给本王！”

阿才、黑风虽担忧，但军令如山，且他们深知主公实力今非昔比，更有徐前辈压阵，立刻指挥部队后撤，救治伤员，并迅速攻破囚笼，解救那些奄奄一息的祭品，同时继续清剿残存的萨满与怪物。

场中，只剩下萧煜与那步步逼近的庞然邪魔。

萧煜缓缓举起“藏锋”，刀身映照着天空重新洒落的星光与月光，也映照着他眼中燃烧的暗金色道火。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丹田星核，沉入“山河星辰道”的感悟之中。

戍卒之心……守护边关，庇护黎庶的初心。

山河之势……承载万物，亘古不变的厚重。

星辰之道……浩瀚伟力，涤荡寰宇的清辉。

薪火之传……文明延续，抗争不屈的意志。

还有……徐老那一拳中，所蕴含的山河战魂、不屈气魄！

种种感悟，如同百川归海，在他心中交汇、融合、升华！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韵律波动，与脚下饱经苦难却依旧坚实的土地共鸣，与头顶穿透邪雾重现光明的星辰呼应。

那邪魔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狂吼一声，加速冲来，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当头拍下！

萧煜终于动了。

他没有闪避，而是迎着巨爪，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他的身形仿佛瞬间高大起来，并非物理上的高大，而是精神与气势上的巍峨！他身后，仿佛有无数虚影浮现：浴血奋战的边军、辛勤耕耘的农夫、苦读求索的士子、匠心独具的工匠……那是这片土地上，无数平凡而坚韧的生灵缩影！

“我之道，非一人之道。”

第二步踏出，暗金色的“山河星陨域”再次展开，但这一次，领域不再局限于光芒与虚影，而是仿佛化作了真实的、微缩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领域之内，生机勃勃，道韵流转，与外部被污染的死寂天地形成鲜明对比！

“乃山河之道，星辰之道，万民之道！”

第三步踏出，萧煜手中“藏锋”轻轻划出一个圆融的轨迹。刀锋过处，没有惊天动地的刀芒，只有一道温和却无比坚定、仿佛能划分阴阳、厘定秩序的暗金色光弧。

邪魔的巨爪拍在这道光弧之上，想象中毁天灭地的碰撞并未发生。那光弧如同最柔韧的网，又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稳稳地接住了巨爪，并将其蕴含的狂暴邪能悄然化解、分散、导入脚下大地，被厚重山河之势吸收、镇压。

邪魔愕然，随即更加暴怒，另一只爪子、背后的骨刺、口中的污秽吐息，所有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然而，萧煜的领域仿佛化作了真正的“山河”，任凭外界风雨如晦，我自岿然不动。他的刀势也不再是单纯的攻杀，而是带着一种“调理阴阳”、“梳理地火水风”的浩大意境，每一刀挥出，都将袭来的邪能或引导化解，或分割净化，或反弹回去。

他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布道”，在用自身的“山河星辰道”，对抗、净化、并重新定义这片被邪秽污染的天地规则！

邪魔越打越狂躁，却越打越无力。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对方“消化”，自己的存在仿佛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正被一股宏大、古老、充满生机的意志缓缓排斥、剥离！

“不可能！吾乃神之使徒！承载神之伟力！你这蝼蚁，怎可……” 邪魔不甘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