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吐蕃窥伺（2/2）

他并非想要直接出兵中原，与即将诞生的强大新朝正面抗衡。吐蕃与中原之间，隔着辽阔的河西走廊以及诸多势力复杂的部族地区。他的目标，更为务实，也更为长远。

“中原内顾，则无力西顾。”鸠摩罗什站起身，走到经堂一侧悬挂的巨幅西域舆图前，手指点在吐蕃与中原之间的广袤区域，“河湟之地，陇右诸州，乃至西域商路……以往后周强势，柴荣锐意进取，我吐蕃难以轻易插手。如今，其内部生变，注意力必然东移、北顾，对于西线之控制与经营，定会有所松懈。”

他看向那名中年喇嘛，语气变得郑重：“传我法旨。”

“其一，加派精明强干之人，以商队、朝佛者等身份为掩护，深入河西、陇右，乃至伺机接近汴梁。不仅要探听军政情报，更要详细了解新朝建立后，其对西陲的方略、人事任免，以及地方官吏之能力、品性，寻找可资利用之节点。”

“其二，令驻守东部边境之将领，提高警戒，可适当加强与边境各部族的联系，展示我吐蕃之威仪与善意。若遇小规模摩擦或边境纠纷，可视情况强硬处置，试探新朝反应与其西线防御之虚实。”

“其三，”鸠摩罗什的目光再次投向东方，带着一种深远的谋划，“待中原局势稍定，新朝遣使通告四方之时，我吐蕃当遣一身份尊贵、善于辞令之使团，携带重礼，前往汴梁，恭贺新皇登基。一则示好，避免与新朝直接冲突；二则亲眼观察新朝气象，评估其国力与君主；三则……或可借此机会，提出互市、划界、乃至佛法交流之请，为我吐蕃争取最大之利。”

他深知，武力扩张风险巨大，尤其是在一个可能强大的新朝面前。但通过外交、经济、宗教文化的渗透，以及利用中原内部变动带来的战略空窗期，逐步扩大吐蕃在东方的影响力，蚕食边缘地带，却是可行之策。

“中原权力交替，于我吐蕃，是挑战，亦是机遇。关键在于，如何把握这‘动’与‘静’之间的分寸。”鸠摩罗什最后总结道，脸上恢复了高僧的慈悲与平静，但眼底深处，那属于政治家和战略家的光芒，却并未熄灭。

中年喇嘛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经堂，去传达国师的旨意。

鸠摩罗什重新跌坐回蒲团之上，手结印契，仿佛再次入定。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神，已有一部分系于那遥远的东方，关注着那场即将尘埃落定的权力更迭，等待着为雪域高原，在这盘新的天下棋局中，落下属于吐蕃的第一子。风雪依旧笼罩着连绵的雪山，但一股向东窥伺、意欲在动荡中牟利的力量，已从这佛光普照之地，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