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旁敲侧击(1/2)

吴良友的指甲死死抠着办公桌的木纹,都快嵌进木头里了,指节泛着青白。

聂茂华被纪委带走,今天正好第三天,这三天比三年还难熬。

办公室静得吓人,空调外机嗡嗡的噪音没完没了,听得人太阳穴突突跳,烦到想砸东西。

他抬头瞥了眼墙上的石英钟,秒针 “咔哒咔哒” 往前蹦,每一下都像敲在他心上,头沉得快抬不起来。

桌上那杯龙井早就凉透了,茶叶坨在杯底,皱巴巴的像团废纸,看着就没胃口。

他不管不顾端起来猛灌一口,那股子苦涩味从舌尖直窜后脑勺,比中药还难喝,差点没吐出来。

“咚咚咚。”突然的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 “哐当” 撞在桌沿,差点脱手摔地上。

“进。”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刻意压着声音里的颤音,生怕露怯。

门被推开一条缝,林少虎的脑袋先探了进来,眼睛往屋里扫了一圈,看着贼兮兮的。

林少虎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胳膊肘夹得紧紧的,跟揣了什么违禁品似的。

“吴局,财务那边说,黑川所去年那笔罚没款的回执一直没归档,让我给您送过来。”

林少虎把纸袋往桌上一放,动作快得像扔烫手山芋,指尖刚碰到桌面就立马缩回去,生怕多沾一秒。

吴良友的目光 “唰” 地一下就钉在那纸袋上,心里咯噔一下 —— 黑川所,那是聂茂华以前的地盘,这 8 万块就是定时炸弹,该爆还是爆了,躲都躲不掉。

他抓起纸袋就往抽屉里塞,手都在抖,动作慌得不行,生怕慢一点就被人看见里面的东西。

林少虎却没走,脚在原地蹭来蹭去,鞋底磨得地板吱呀响,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局里都在传…… 说聂茂华那笔钱没入账,是因为……” 林少虎压低声音,眼神瞟向门口,跟做贼似的。

“传什么?” 吴良友 “砰” 地一声关上抽屉,桌上的钢笔都被震得滚了半圈,笔尖对着他,看着就刺眼。

“有人说…… 说那钱是给您和老领导上供了,不然聂茂华怎么能从乡镇所调进局机关?毕竟那么多人盯着这个位置,他凭啥能上?”

林少虎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吴良友一听就炸了,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想砸过去,手举到半空又硬生生停住 —— 不行,不能失态,这时候一冲动就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问:“谁在传?让他站出来跟我说!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没…… 没人指名道姓,就是大家私下瞎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林少虎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都快碰到门了。

“我就是跟您提个醒,怕您不知道这些闲话,被人钻了空子。”

“知道了,你出去吧。”

吴良友挥挥手,懒得跟他废话。

眼角余光瞥见林少虎转身时,嘴角好像撇了一下,那表情说不清是不屑还是嘲讽,看得他心里更窝火。

门刚关上,吴良友立马把纸袋又扯了出来,手指都有点僵硬。

打开纸袋,里面的回执单边缘都磨毛了,金额栏清清楚楚写着 “捌万元整”,收款人签字的地方却是个模糊的墨团,跟块黑疙瘩似的,谁也看不清是谁签的。

他摸出手机翻通话记录,聂茂华的号码后面跟着一长串未接来电 —— 这三天他隔一会儿就打,根本没人接,电话那头永远是冰冷的提示音。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聂茂华被纪委的车接走时,还隔着玻璃冲他比了个 ok 的手势。

当时他还觉得稳了,心说聂茂华肯定能扛住,现在再想,那手势僵硬得很,估计聂茂华当时自己心里都没底,就是硬撑。

“叮铃铃 ——” 桌上的座机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吴良友手一抖,手机 “啪嗒” 一声滑进了抽屉缝里,够了半天没够着。

“良友,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老领导的声音,带着股呛人的烟草味,一听就知道刚抽完烟,语气还透着不耐烦。

吴良友的后背瞬间绷紧了,赶紧坐直身体,腰板挺得笔直:“领导,您说。”

“聂茂华那事,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数?”

老领导的语气很严肃,像在磨木头,沙沙的,听得人不舒服。

“纪委的小马刚跟我喝完茶,话里话外都在敲边鼓,绕来绕去就离不开那笔 8 万块。”

“您指哪方面?”

吴良友的手心开始冒汗,握着听筒的手都有点滑,赶紧换了个姿势。

“聂茂华平时工作挺扎实的,就是性子急,做事不够周全,但绝对不会干出格的事。”

他赶紧帮聂茂华说话,也是在给自己找底气。

“别跟我打太极!”

老领导突然拔高声音,震得听筒嗡嗡响,吴良友耳朵都麻了。

“人家都查到黑川所那 8 万了,说他揣自己兜里了,还说这钱是给你和我铺路用的,是他调进局机关的‘敲门砖’!这帽子扣得可不小,弄不好要栽!”

吴良友的后颈 “腾” 地一下就冒出汗了,顺着衣领往下滑,凉飕飕的。

他突然想起去年聂茂华要调进来的时候,确实在酒桌上抱怨过乡镇所的罚款任务太重,压力大得快扛不住。

当时他喝高了,拍着桌子说 “县局给你兜底,放心干”,现在想想,这话就是给自己挖坑,被人翻出来妥妥的要被曲解。

“这纯属造谣!”

他抓起桌上的钢笔在桌沿上敲得咚咚响,“调人是党组会集体定的,笔试、面试、考察,每一步都按程序来,怎么就成铺路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我当然信你。”

老领导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但现在这节骨眼上,人言可畏,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有人已经把状告到市里了,说你们国土局卖官鬻爵,影响太坏,上面都惊动了。”

吴良友咬着牙没说话,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各种念头窜来窜去。

他又想起上个月,聂茂华找他借钱,说老婆住院急需用钱,当时他正忙着旧城改造项目的招投标,事儿多心烦,随手转了五千块给他,也没多问具体情况。

现在回头想,那时候聂茂华是不是就已经缺钱缺得紧了?搞不好那 8 万真被他挪去应急了。

“还有更邪乎的。”

老领导顿了顿,语气又沉了下来,跟块石头似的砸过来。

“纪委还问起青坝坪煤矿的事,说矿里有国土局的人入股,每年分红不少,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份。”

“简直是放屁!”

吴良友差点把听筒捏碎,声音都变调了,“那煤矿是私人老板开的,跟我们国土局八竿子打不着!我们就是按规定监管,一点私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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