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寒潮归客(1/2)
十一月的风是真的邪乎,刮在脸上跟抽耳光似的,往骨头缝里钻的冷劲儿,能把人冻得直打哆嗦。
这风顺着水湾镇的石板路溜过来溜过去,呜呜咽咽的,听着就跟有人在暗处哭似的,闹心。
天空被厚厚的铅灰色云层压得死死的,一点缝都不留,人站在底下胸口发闷,喘口气都觉得费劲,像是被人按着头往水里浸。
镇子东头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叶子早就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晃来晃去,发出的声响跟个受了气的老头在哼哼,越听越让人烦躁。
树底下摆摊的算命先生老刘头,瞅着这天色不对,老早就收了摊。
他把小马扎夹在胳肢窝里,脖子缩得跟乌龟似的往家赶,棉帽檐上结的白霜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就化了。
“这鬼天气,冻得老子恨不得钻被窝里不出来!”
老刘头一边小跑一边骂骂咧咧,路过墙根的时候,没注意到趴在那儿晒太阳的老黄狗,差点被绊倒,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镇口的老石桥更不是个好走的地方,桥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滑得能当镜子用,脚一踩上去就嘎吱响,跟踩碎玻璃碴子一样,听着就牙酸。
几个穿厚棉袄的老太太扶着石栏杆慢慢挪,走一步停三下,嘴里还不停互相提醒:“他婶子你慢点,这冰太滑,别摔着了,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说着,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媳妇骑着电动车往桥上冲,刚到桥中间,后轮突然一滑,“哐当” 一声就歪在了地上,车筐里的大白菜滚了一地。
有两颗白菜顺着冰面滑到桥边,“噗通” 一下掉进了桥下的冰窟窿里,溅起来的水花刚落地就冻成了小冰粒。
桥边卖烤红薯的老周头一看这情况,赶紧扔下手里的铁铲跑过去扶人,铁铲掉在地上发出 “当啷” 一声响。
“这天也太坑了!这冰比刀子还狠,专挑老实人坑!”
老周头一边扶小媳妇一边念叨。
小媳妇红着脸蹲下来捡白菜,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僵硬得很,半天都抓不住一片菜叶子。
旁边蹲在墙根晒太阳的几个老头看得直乐,还不忘打趣:“大妮,你这是赶着去干啥啊?骑这么快!”
“就是啊,这天气骑电动车,胆子也太大了!”
大妮本来就有点上火,被这么一打趣更不乐意了,没好气地回嘴:“关你们啥事!我家男人等着吃白菜炖粉条呢!”
说完抱起最后一颗没滚远的白菜,推着电动车一点一点往桥那头挪,那背影看着又气又好笑。
桥洞底下躲着几只麻雀,缩成一团挤在一块儿取暖,羽毛都蓬起来了。
听见桥上的动静,麻雀们扑棱棱飞起来,可风太大,把它们的翅膀吹得跟陀螺似的打转,根本飞不稳,折腾了半天,才歪歪扭扭地落在旁边的柴火垛上,站在那儿抖个不停,好一会儿都缓不过劲来。
柴火垛后面,是二柱子家的芦花鸡,正伸着脖子刨地上的冻土,想找点吃的。
它爪子上沾的泥早就冻成了硬疙瘩,每刨一下都跟磕在石头上一样,看着都觉得疼。
刨了好半天,啥东西都没找着,芦花鸡气得对着风 “咯咯” 叫,那声音里全是委屈,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 “沙沙” 的车声,越来越近。
吴良友的黑色帕萨特刚拐进镇口,引擎声就把趴在墙根的老黄狗惊得一下子蹦了起来。
那狗估计是冻僵了,起来的时候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差点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好不容易站稳了,夹着尾巴就开始汪汪叫,叫声都带着颤音,跟哭似的。
车胎碾过带冰碴的路面,卷起不少尘土,在车后拖出一条灰尾巴,风一吹,全刮到了墙根下晒太阳的几个老头脸上,呛得他们一个劲地咳嗽。
“咳咳…… 这谁啊?开车这么横,赶着去投胎啊?” 一个老头一边咳嗽一边骂。
“看牌照是县里的,说不定是哪个领导下来了?”
另一个老头眯着眼睛瞅着车牌说。
“咱这穷地方,除了吴良友,谁能开这么好的车回来?肯定是他!” 第三个老头笃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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