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神秘短信(1/2)

凌晨三点,雨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像是天河决堤,从“泼水”模式升级到了“用水炮轰击”模式。

雨水砸在帐篷帆布上,已经不是“噼里啪啦”,而是“砰砰”作响,仿佛有无数个愤怒的小拳拳在捶打屋顶。

狂风裹挟着雨丝,见缝插针地往帐篷里钻,那股湿冷的寒气,直往人骨头缝里渗,比甲方爸爸的催命邮件还让人透心凉。

刘猛站在帐篷门口,掀开一条小缝,鬼鬼祟祟地往外窥探。

外面黑得跟被泼了墨汁似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安置点那几盏临时拉起来的应急灯,在雨幕中顽强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像极了熬夜写方案时电脑屏幕那点微弱的光,勉强照亮脚下那一小片被踩得稀烂的泥地,踩上去能直接体验“深陷泥足”的快感。

远处的罗丁岩方向,完全隐匿在无边的黑暗里,连个轮廓都瞅不见。

只能听见雨水汇聚成流,从山坡上奔腾而下的“哗哗”声,像是有无数条看不见的怨灵河在咆哮冲锋。

刘猛心里毛得厉害,明明啥也看不见,却总觉得那片山在黑夜里不安分地扭动,像一头睡得不踏实、随时可能掀桌子的洪荒巨兽,呼哧带喘,下一秒就可能给你来个“山体崩塌の惊喜”。

他把身上的橡胶雨衣又裹紧了些,这玩意儿被雨水泡久了,冰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感觉就像穿了一件用冷水浸过的胶皮寿衣,别提多难受了。

但他现在没工夫理会这点小小的不适,眼睛像装了gps一样,死死锁定罗丁岩的方向,尽管那里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在这风雨交加、万物俱寂(除了雨声)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刘猛一个激灵,赶紧掏出来,屏幕光在黑暗中亮得刺眼,他眯缝着眼一看,来电显示——刘楚生。

“喂?”他按下接听键,嗓子因为熬夜和喊话,沙哑得像用砂纸磨过。

“刘组长!罗丁岩这边……搞定了!”

刘楚生的声音从听筒里冲出来,带着明显的喘气声,背景是雨点打在铁皮房顶的密集鼓点,“底下那个村,23户78口人,全……全部转移完毕!一个都没少!任务完成!”

刘猛心里那块悬了半晚上的大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肩膀瞬间松弛下来,连带着说话都带了点气音:

“顺利不?没出啥幺蛾子吧?有没有哪个大爷大妈要抱着传家宝一起走的?”

“嗨,别提了,哪能一帆风顺啊。”

刘楚生在电话那头苦笑两声,背景音里还能听到鸡叫,“有户姓赵的老太太,那是相当的执拗!说啥都要带着她那三只下蛋的老母鸡一起转移,我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愣是劝不动。最后没招了,找了个大竹筐,把那三只鸡当祖宗请进去,老太太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我们走了。现在好了,安置点的帐篷里,鸡叫得比人还欢实,跟开了个乡村ktv似的,热闹是热闹,就是有点费耳朵。”

刘猛忍不住“噗嗤”乐了,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辛苦兄弟们了!安置点的物资够不够?别让大家饿着冻着。”

“够够够,乡里早有准备,面包、矿泉水管够,方便面都堆成小山了。”

刘楚生汇报,“就是雨太大,有两顶帐篷有点漏雨,我们正找塑料布糊着呢,争取尽快搞定,绝不让乡亲们遭罪。”

“行,你们多费心,一定要保障好。”

刘猛叮嘱,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对了,监测数据怎么样?山体还‘躁动’不?”

“刚测完,位移速度降下来一些了,现在每小时8毫米,比峰值那会儿是慢了点。”

刘楚生的声音也正经了不少,“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后面啥情况还真不好说。我跟所里的兄弟们轮流值班盯着,一小时报一次数据,您把心放肚子里就行。”

“好。”刘猛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水湾村这边也有帐篷漏雨,赶紧问,“对了,你那边塑料布要是有富余,让镇上的车顺便捎点过来,水湾这边也急需。”

“有!管够!我这就安排人送过去!”刘楚生答应得干脆利落。

挂了电话,刘猛站在原地,有点出神。

刘楚生这小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像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没想到办起正事来这么靠谱,关键时刻顶得上、靠得住。

他不由得想起2006年那场惨烈的泥石流,那时候刘楚生还是个刚入职的“小鲜肉”,跟着他在山上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三夜,脚都泡烂发白了,也没听他哼唧过一声。

至于那年更深层的事……刘猛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阻止自己再往下想。

那是他心里一道不敢触碰的伤疤,一根深埋在心底、一碰就疼的刺。

他抬头看了看天,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但似乎……降雨强度稍微弱了那么一丢丢?

厚重的云层像一床湿透了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连一丝星光都吝于施舍。

但他知道,就像每次熬夜通宵后总能看见黎明一样,天,总会亮的。

灾难过后,不管现场多狼狈,日子,总得咬着牙继续过。

李宝田大叔塞给他的那包红薯干还揣在怀里,被体温烘得有点软乎。

他摸出一块,掰成两半,扔进嘴里慢慢嚼着。

甜丝丝的,带着点阳光和泥土的质朴味道,是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

小时候家里穷,冬天没啥零嘴,娘就会晒好多这样的红薯干,装在布袋里挂在房梁上,他和弟弟总像两只小耗子,趁娘不注意,偷偷拿竹竿够下来解馋。

想起娘,他心里就有点发酸。

老太太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刚做完透析,不知道这风雨夜,她睡得好不好……

正思绪飘飞着,手机又“嗡嗡”地震动了一下。

这次不是电话,是条短信。

发件人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一长串数字,看着就跟诈骗短信的标配似的,透着一股子不正经。

刘猛心里“切”了一声,这年头,陌生号码的短信,十有八九不是卖茶叶的就是推荐股票的,要么就是“你儿子在我手上”的经典骗局。他本能地想直接划掉,但鬼使神差地,手指头一滑,居然点开了。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句话,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他的天灵盖:

“罗丁岩矿的原始批文有问题,余文国办公室的旧保险柜里有备份 —— 但钥匙,在你三年前救的那个放羊娃手里。”

刘猛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半块红薯干“啪嗒”一声掉在泥地里,他都毫无察觉。

罗丁岩矿?余文国?三年前的放羊娃?

这几个关键词,像三颗冰雹,劈头盖脸地砸进他混乱的脑海里,激起千层浪。

它们各自代表着一段模糊的往事,此刻却被这条神秘的短信强行拧在了一起,组成一个充满谜团的旋涡。

罗丁岩那个矿,他有点印象。

好像是十几年前就因为安全不达标和出过事故而关停的老矿了。

这几年总有些不法分子偷偷摸摸去盗采,国土所组织过好几次突击检查,每次都跟打游击似的,抓不到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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