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沟底谜团(1/2)

黑暗,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吴良友是被疼醒的。

后脑勺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被哪个记仇的家伙用闷棍敲过。

“嘶——”他吸了口凉气,想抬手摸摸伤势,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耳边是“噼里啪啦”雨点砸击金属的声音,混杂着“哗哗”的水流声,演奏着大自然并不美妙的乐章。

他使劲眨了眨眼,才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看清自己还在车里。

只是车子姿势很不优雅地侧躺着,座椅都歪了,安全带把他勒得死死的,活像一只待宰的粽子,胸口被勒得阵阵发闷,喘气都费劲。

车窗玻璃碎了大半,冰凉的雨水混着泥水,正欢快地在车里搞着灌装作业,已经没过了座位底下。

那冰凉的泥水贴着裤腿往上爬,冻得他一阵哆嗦,牙齿忍不住开始打架。

“小李!小李!”吴良友急得大喊,可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他挣扎着扭过头,看向驾驶座。

只见小李脑袋耷拉着,像个失去支撑的布娃娃,额头上全是血,那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脸颊往下滴答,落在座椅上,晕开一朵朵诡异又触目惊心的花。

小李的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吴良友不敢往下想。

“小李!你醒醒!别吓我!”

吴良友心里发慌,手忙脚乱地摸索安全带的卡扣。

这破玩意儿平时一按就开,这会儿却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怎么都摸不到,急得他浑身冒汗,心里把那安全带厂家骂了八百遍。

好不容易指尖碰到那个救命的按钮,“啪”一声轻响,安全带解开了。

他刚想往前爬,车身突然很不给面子地晃了一下,又往水里沉了沉,吓得他赶紧抓住旁边的扶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妈的!这破车!”

吴良友骂了句,膝盖不小心磕在变形的仪表盘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冷气。

他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驾驶座挪动,泥水顺着裤管往靴子里灌,那凉飕飕、黏糊糊的感觉,难受得要命。

车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他的宝贝保温杯滚到了脚边,里面的龙井早就凉透了,混着泥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是在嘲笑他此时的狼狈。

公文包也破了,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被泥水浸泡着,其中一份关于杨柳镇土地审批的文件上,他的签名正在慢慢化开,如同预示着什么。

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探向小李的鼻子,手指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刚碰到小李冰凉的鼻尖,就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游丝一般,若有若无。

吴良友心里稍微松了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还好还好,还有气。”

他想把小李拉起来,让他靠得舒服点,可小李跟没骨头似的,浑身软绵绵地往下坠,根本拉不动。

他这才发现小李的胳膊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估计是骨折了。

这时候,小李刚才喊的“红衣女人”像鬼魅一样,突然钻进他的脑海。

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比车里的泥水还凉。

他赶紧抬头往车外看。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四周黑黢黢的,只有远处偶尔划过的闪电,能短暂地照亮路边的茶树和红薯地,把它们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除了风声雨声,啥动静都没有,哪儿有什么红衣女人?

可吴良友越想越不对劲。

他记得这附近是着名的车祸事故高发区。

前几年大沙河隧道口就出过一场严重的车祸,一辆面包车跟货车追尾,一车七个人全都随车掉进了几百米深的河谷之中,捞了三天才把人全捞上来,那叫一个惨。

他当时去现场协调过善后,那场景现在想起来还后怕,晚上都能做噩梦。

尤其是有个年轻姑娘,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就是一条红裙子,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像发面馒头,看着特别瘆人。

那姑娘的家人哭得撕心裂肺,说她是去县城告状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份材料,是关于...

吴良友不敢再想下去,那个案子似乎与他有些关联。

“该不会是撞见鬼了吧?或者……是那姑娘的冤魂?”

吴良友心里直发毛,后背嗖嗖地冒冷汗,比淋了雨还冷。

他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可这会儿,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经历了一场诡异车祸,加上小李那句莫名其妙的喊叫,由不得他不多想。

这山里本来就邪乎,老辈人说的鬼故事不少,什么夜半哭声、红衣魅影,平时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却觉得格外真实,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排水沟里的水涨得飞快,已经快没过车门把手了,像个贪婪的怪物,正一点点吞噬着这辆破车。

吴良友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磨蹭下去,俩人都得交代在这里,给这排水沟当肥料。

这排水沟连接着山下那条脾气暴躁的大河,水流这么急,用不了多久,这破车就得被冲下去,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神仙来了都摇头。

他咬咬牙,把心一横,使劲推驾驶座的车门。

可车门被撞得变了形,纹丝不动,跟焊死了一样,任他如何用力,就是不肯开门。

“操!关键时刻出岔子!”

他急得抬脚踹了车门一下,结果脚疼得发麻,车门却依旧“坚守岗位”。

他扭头看向副驾驶那边的车窗,玻璃已经碎了大半,剩下的玻璃碴子参差不齐,像野兽的獠牙,边缘闪着寒光。

看来,这是唯一的出口了。

他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用胳膊肘把剩下的玻璃顶掉。

玻璃碴子“哗啦啦”掉下来,有些刮破了他的胳膊,渗出血珠,混着泥水,又疼又黏糊。

他刚把半个身子探出去,就被一股汹涌的洪水劈头盖脸地拍了回来,嘴里灌了好几口泥水,又腥又臭,带着土腥味和腐烂植物的味道,差点没把他熏吐了。

“呸!呸!豁出去了!”

吴良友抹了把脸,把嘴里的泥水吐掉,再次抓住车窗框,铆足了劲往外爬。

泥水顺着山坡往下冲,力道不小,把他的裤腿都泡透了,每动一下都感觉阻力巨大,跟拖着块大石头一样费力。

好不容易像条泥鳅一样爬出车外,他一屁股坐在泥地里,也顾不上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跟炸开了似的疼。

雨点子毫不留情地砸在脸上,生疼,跟小石子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小山坡,不算太高,但地势明显比这倒霉的排水沟高不少。

心里迅速盘算着:“爬到坡上去,地势高,说不定手机能有信号,能打电话求救。”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就是屏幕黑黢黢的,按啥键都没反应,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摔坏了。

他尝试开机,手机屏幕短暂地亮了一下,显示出一个模糊的红色影子,然后又迅速黑屏。

是幻觉吗?他不敢确定。

他刚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一个屁股墩儿摔回排水沟里。

吓得他赶紧抓住旁边一棵小树苗,这树苗细得跟筷子似的,被他拽得摇摇晃晃,差点连根拔起,上演一场“树倒人摔”的悲剧。

“这破地方!”他骂了句,稳住身形,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山坡上爬。

山坡上全是湿滑的泥,脚一踩就陷进去,拔出来都费劲,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九牛二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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