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信任的裂痕（1/2）

王文韬开始有意识地在陈镇和其他几位确认被“标记”的下属面前，“不经意”地透露或讨论一些经过精心筛选的信息。内容多涉及北境军务，尤其是关于张悍所部及其周边军镇的动向、物资调配，甚至夹杂了一些关于边境地形、古老传说真伪的探讨。

他像一个技艺精湛的演员，每一句话都看似自然，符合他枢密院知院事的身份和当前的工作重点，但其中关键信息的真伪、侧重点，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同时在暗中观察，哪些信息会引发“星魇之种”的特定反应，试图勾勒出敌人真正关心的轮廓。

然而，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行为，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信任的危机，开始在他与最核心的下属之间，无声地蔓延。

这日，王文韬召见陈镇，询问之前交代的、关于暗中调查张悍朝中人脉的进展。陈镇一如既往地干练，呈上了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几个与张悍有过书信往来的中低层官员，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

“做得好。”王文韬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前日让你送去兵部存档的那份关于南境水师换防的草案，兵部那边可有什么反馈？”

陈镇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疑惑，但立刻躬身答道：“回大人，兵部李侍郎已阅过，无异议，已按流程归档。”

王文韬心中猛地一沉。

他根本没有让陈镇送过什么南境水师换防的草案！这是他凭空杜撰，用来测试陈镇，或者说，测试其体内“星魇之种”是否会反馈虚假信息，或者陈镇本人是否察觉异常的一个试探！

陈镇的回答完美无缺，甚至给出了具体的反馈官员和结果，这说明……他对此毫无怀疑，或者说，他体内的“星魇之种”或者其背后的操控者，并未“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任务。

是种核的反馈机制存在延迟或局限？还是……陈镇在说谎？他的意识已经被潜移默化地影响了？

王文韬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挥挥手让陈镇退下。

看着陈镇离开时那毫无异样的背影，一股寒意沿着王文韬的脊椎悄然爬升。

他回想起这几日其他一些细微的不协调。有时他交代的任务，陈镇完成得过于“完美”，仿佛能预知他的需求；有时他随口问起某件旧事，陈镇的回答与他的记忆存在着微妙的出入，但那出入又合情合理，仿佛只是记忆的偏差。

这些细节单独看来无足轻重，但串联在一起，尤其是在“星魇之种”存在的背景下，就显得格外刺眼。

陈镇，这个他最得力的臂助，最信任的心腹，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有些陌生。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那个忠诚可靠的陈镇，还是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甚至记忆和认知都可能被悄然修改的……傀儡？

这种怀疑如同毒藤，一旦滋生，便疯狂蔓延。

他不再轻易将真正重要的任务交给陈镇，一些核心的决策和秘密调查，他开始绕过陈镇，动用那些他经过反复确认、绝无“星魇之种”痕迹的、更为隐秘的力量。他甚至开始反思，之前利用陈镇传递假情报的计划，是否本身就在敌人的算计之中？敌人是否正希望他如此做，以便将更多虚假或误导性的信息反馈给他？

枢密院内的气氛，在王文韬有意的调整和无形的猜疑下，变得愈发微妙。陈镇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行事更加谨慎，汇报工作时，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不安。

这种君臣相疑、挚友生隙的感觉，让王文韬感到一阵疲惫和心痛。这比面对千军万马，比与戮部战将搏杀，更让他感到无力。

攻心为上。 他再次深刻体会到对手手段的狠辣。他们不仅仅是在监视和渗透，更是在慢慢瓦解他赖以生存的信任基石。

夜幕降临，王文韬独自留在值房内，没有点灯。黑暗中，他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陈镇当年随他出生入死时，他亲手赠予的。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星魇之种”的方法！不能再等了！

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势力从内部被腐蚀，看着忠诚的下属变成敌人的耳目甚至傀儡，看着彼此间的信任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他铺开一张白纸，就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以指代笔，凝聚龙霆真气，在上面缓缓勾勒起来。他回忆着李淳风展示的“星魇之种”的能量结构，回忆着自己龙霆真气的净化特性，试图推演出一种能精确剥离种核，而不伤及宿主本源的法门。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和危险的工程，需要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入微之境，更需要他对“星魇之种”的本质有更深的了解。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纸上留下了无数复杂而玄奥的能量轨迹图，又被他一次次否定、抹去。

就在他心神耗费巨大，感到一阵眩晕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