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旧伤暗疾与风雨欲来(2/2)

他捏住王文韬的手腕,一股远比李师傅探查时更尖锐、更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探了进来,迅速在他经络间游走一遍。

“唔……”阿鬼松开手,眼神有些古怪,“你小子……真是个怪胎。暗劲没练明白,倒是先把‘筋络’练得比常人粗壮不少,气血也旺。但你这暗劲走的路子不对,太燥,太冲,像没驯服的野马,在你那些细小的支脉里乱窜,能不堵吗?”

他指着王文韬手臂上的几条细微经络:“特别是手三阴、手三阳,这几条路窄,你那野马劲一头撞上去,可不就堵那儿了?时间长了,非把路撑破了不可!”

王文韬听得冷汗下来了。他一直以为暗劲越猛越好,没想到还有这种隐患。

“那怎么办?”

“怎么办?疏导呗!”阿鬼翻了个白眼,“就跟通下水道似的,要么慢慢用水滋,要么找个高压气泵猛地一冲!你师傅以前教你的,是慢慢滋的水磨工夫。但现在……”

他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猛的狂风暴雨,又看了看脸色不佳的李师傅,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耗了!老子给你来个猛的!”

他猛地从工具箱底层翻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长长短短、闪着寒光的银针,比普通针灸针粗长得多,针尖还带着细微的放血槽。

“老李,搭把手,按住他!”阿鬼对李师傅喊道。

李师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阿鬼想干什么,眉头紧锁:“鬼小子,你他妈别乱来!这‘雷火针’霸道得很,他这点底子扛不住!”

“扛不住也得扛!”阿鬼眼神发狠,“你这当师傅的都快嗝屁了,他还慢慢磨叽个屁!堵着的经络不通,他这暗劲永远别想登堂入室!到时候仇家找上门,就是个死!不如现在搏一把!”

他又看向王文韬,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小子,怕不怕疼?比女人生孩子还疼的那种。熬过去,海阔天空。熬不过去,筋络受损,功夫倒退都是轻的。”

王文韬看着阿鬼手里的长针,又看看窗外电闪雷鸣的暴风雨,最后目光落在李师傅那张隐现痛苦的脸上。

他一咬牙,脱掉汗湿的背心,直接躺倒在冰凉的工作台上,声音平静:“来。”

“好小子!有种!”阿鬼咧嘴,露出白牙,在窗外闪电的映照下,竟有几分狰狞。

李师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上前,一双大手如同铁钳般按住了王文韬的双肩,沉声道:“守住心神,意守丹田!再疼也别乱动!乱了气,神仙难救!”

阿鬼深吸一口气,手指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在酒精灯上燎过,眼中精光暴涨,手臂猛然落下!

嗤!

长针瞬间刺入王文韬肩井穴,直没至根!一股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剧痛瞬间炸开,席卷全身!

王文韬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紧,牙关瞬间咬出了血!眼前金星乱冒!

但这仅仅是开始!

阿鬼手下如飞,一根根银针带着灼热的气息,精准无比地刺入他手臂、胸腹各处堵塞的细小经络节点!每一次落针,都伴随着一股灼热、尖锐、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烧红的铁丝在体内疯狂搅动!

雷火针!名副其实!

王文韬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汗水瞬间浸透了工作台,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嗬嗬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全靠李师傅那双稳定如山的大手死死按着,以及一股不愿在师傅面前丢脸的狠劲硬撑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针刺入的地方,原本滞涩、胀痛的感觉被这股霸道的针劲强行冲开,如同堤坝决口,积蓄的暗劲和气血如同脱缰野马般沿着新开的通路奔涌冲刷,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又痛又爽的撕裂感!

窗外,炸雷一个接一个劈落,暴雨倾盆,仿佛天地都在震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阿鬼将最后一根针拔出时,王文韬几乎虚脱,躺在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从他四肢百骸深处弥漫开来。原本那些隐隐作痛、运转滞涩的经络,变得空空荡荡,却又充满了活力。丹田那点暗劲,似乎也变得更加温顺灵动,意念稍稍一动,便能如臂指使,畅通无阻。

阿鬼擦了把额头的汗,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消耗不小。他看着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王文韬,嘿了一声:“小子,命挺硬!成了!”

李师傅松开手,看着王文韬那惨白却透着一丝红润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后怕,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缓过来,就站桩。趁热打铁,把这新开的通路走顺了。”

王文韬挣扎着坐起,忍着浑身针扎般的余痛,摇摇晃晃地摆出无极桩的架子。

意念沉入丹田,引动那丝暗劲。这一次,劲力如同溪流汇入新开的河道,顺畅无比地流过刚才被针扎过的所有经络,再无丝毫滞涩!所过之处,温热酥麻,仿佛枯木逢春!

他心中一片清明。

风雨更急了,敲打着铁皮屋顶,如同战鼓擂响。

旧的淤塞已通,但新的风雨,已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