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旧伤暗疾与风雨欲来(1/2)

天闷得像个巨大的蒸笼,乌云压得低低的,江面上的货轮都拉响了沉闷的汽笛,预报里的台风眼看着就要扑上岸。

铁皮屋里更是热得待不住人,机床都停了,只有一把破风扇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王文韬光着膀子,浑身都是汗,正对着墙角一个用旧轮胎和内胆做的靶子较劲。手指间夹着三颗沾了汗滑不溜秋的钢珠,呼吸悠长,小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点暗劲如同炉子里将熄未熄的火炭,随着意念在指间流转。

咻!咻!咻!

三颗钢珠几乎是同时弹出,呈品字形,带着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扎进轮胎靶心,没入大半!

力道、准头都够了,但王文韬眉头却皱着。不对劲。刚才发力瞬间,丹田那点热乎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散了一下,最后那颗珠子出去的劲儿就泄了三分,不然能直接打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练功,特别是暗劲将发未发那一下,总有种滞涩感,像是发动机里掺了沙子,运转起来咯噔一下。起初以为是南方湿热不适应,或者是之前暗劲爆发伤了根基,但调养了这些日子,按理说该好了。

他甩了甩手,走到旁边拿起水壶灌了几口凉白开,目光瞥见角落里闭目养神的李师傅。

李师傅坐在那张唯一的破藤椅上,看似在打盹,但眉头也微微锁着,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无意识地蜷缩着,指节有些发白。

王文韬心里一动。这几天,李师傅似乎格外沉默,偶尔咳嗽两声,气息也不如往常那般沉绵悠长。

“师傅,”他放下水壶,走了过去,“您是不是……旧伤又犯了?”

李师傅睁开眼,眼神有些浑浊,随即又恢复了清明,摆了摆手:“老毛病,不碍事。江边风硬,潮气重,过两天就好。”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王文韬看得清楚,师傅额角渗出的细汗,绝不是热的。那是一种虚汗,是身体内部亏空、压不住伤势的迹象。

他想起来码头前,在c市那晚,李师傅雷霆般击退形意门周明阳后,气息也曾有过一瞬间的紊乱,只是当时自己境界不够,没太察觉。

还有更早,在最初那个小城,李师傅动手时那条微瘸的腿……

“是当年……留下的伤?”王文韬低声问。

李师傅沉默了一下,从旁边摸出烟杆,塞上烟丝,却没点,只是放在鼻子下闻着。良久,才叹了口气:“陈年旧账了。肺叶被打穿过,经脉也损了几处,能捡回条命算运气好。平时靠着气血强压着,这鬼天气,勾起来了。”

他说的平淡,但王文韬能想象出那是何等惨烈的伤势。肺叶打穿,经脉受损,这几乎是断了武道前路,能活下来已是万幸,难怪他身手如此高明,却要窝在那种小地方隐姓埋名。

“没法治?”王文韬心里有些发沉。李师傅是他的引路人,更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寻常药石没用。”李师傅摇摇头,“伤了根本,得用大药补,还得有高手以内劲帮忙疏导化开淤塞的经脉。麻烦得很。”

他瞥了王文韬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扯了扯嘴角:“别瞎琢磨。你这点三脚猫的暗劲,毛都没长齐,别把自己搭进去。老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正说着,铁皮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阿鬼带着一身水汽闯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操他妈的鬼天气,裤衩都湿透了!”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看到屋里两人神色,愣了一下,“咋了?哭丧着脸?”

李师傅没搭理他。

阿鬼凑过来,鼻子抽动两下,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李师傅:“老李,你身上那死人气又冒出来了?压不住了?”

李师傅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阿鬼却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起来,一把抓过李师傅的手腕。李师傅想挣,却没挣开。

阿鬼搭着脉,眯着眼感受了片刻,眉头越皱越紧:“比上次见又重了。心肺之间的那处淤塞,快成铁疙瘩了。再不想办法,下次发作,神仙难救。”

他松开手,看着李师傅:“那东西,还没消息?”

李师傅摇摇头,眼神晦暗。

“什么东西?”王文韬忍不住问。

阿鬼啧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味主药,长在西南深山老林里的‘血茯苓’,还得是上了年份成了人形的。妈的,那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上次出现还是十年前在缅甸那边的一次黑市拍卖,抢破了头。”

他看向王文韬,语气沉重:“小子,你师傅这伤,拖不得了。以前还能靠功力硬压,现在年纪大了,气血衰败,加上你这小兔崽子惹来的破事,连番动手,旧创彻底勾起来了。再找不到那血茯苓化开肺脉里那块死血淤痰,下次再动手,劲力一冲,可能就是肺脉崩裂,咳血而亡的下场。”

王文韬心脏猛地一缩,看向李师傅。李师傅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拿着那杆没点燃的烟袋。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外面呼啸的风声和浪涛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师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命里有此一劫,躲不过。倒是你,”他看向王文韬,“暗劲练得咋样了?刚才那三颗珠子,最后一下劲散了。”

王文韬压下心中的震动,知道师傅是在转移话题,便老实回答:“是,感觉丹田气发到指尖时,好像……好像中间堵了一下,劲道就泄了。”

“堵了?”阿鬼来了兴趣,暂时忘了李师傅的伤势,“哪堵了?手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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