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叶十三（2/2）

“野皮菜！”在这片寂静而深邃的山林里，这一声呼喊仿佛是打破沉默的钥匙，带着惊喜与期待。

野皮菜，对于羊、马、牛这些素食动物来说，无疑是梦寐以求的美味。

每当羊群在山坡上发现野皮菜的踪迹，那一双双灵动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它们会急切地奔过去，忘情地啃食着，还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咩咩”声；马儿则会优雅地低下头，轻嚼着野皮菜，尾巴欢快地甩动着；牛儿更是会贪婪地大快朵颐，发出“哞哞”的叫声，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这美食的存在。

然而，这两年小镇遭遇了严重的粮荒。昔日热闹的粮市变得冷冷清清，米袋都空空如也，村民们的脸上满是焦虑和无奈。

于是，许多人便将目光投向了山林里的野皮菜。

大家三五成群地拿着锄头和篮子，穿梭在山林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那一抹绿色的希望。

野皮菜成了餐桌上的常客，虽然味道算不上鲜美，但在这缺粮的日子里，却也能暂时填满饥饿的肚子。

不过，大家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这野皮菜不能吃太多。

曾经就有人因为贪吃野皮菜，没过多久就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原来，野皮菜吃多了，会对肠胃造成极大的伤害，那种翻江倒海般的痛苦，让人们不敢轻易过度食用。

叶十三蹲下身子。他轻轻地拨开周围的杂草，露出野皮菜嫩绿的叶子，仿佛在呵护一个珍贵的宝贝。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铲子插入土中，缓缓地将野皮菜一棵一棵地挖出来。

每挖出一棵野皮菜，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张二娘的面容。

张二娘是这个家里最温柔的人，平日里总是关心他的冷暖，给他讲述古老而动听的故事。

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张二娘那慈祥的脸上绽放出的温暖笑容，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力量。他一边挖，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多挖一些，大家就都能吃饱一些了。”

时间如流水般不知不觉地流逝，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山林间时，整个山林都被染成了橙红色，像是一幅绚丽的油画。

叶十三背着满满一筐野菜，那野菜堆得高高的，几乎要把筐子撑破了。

可他的身体却早已疲惫不堪，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湿透了他的衣衫。

但他依然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尽管步伐缓慢而艰难，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因

为他知道，这一天的艰辛没有白费。这些野菜就像一艘小小的方舟，将为家人带来暂时的温饱，也让他在这个被饥饿和困苦笼罩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一进家门，屋内的场景如同冰冷的寒风，瞬间让叶十三从头凉到了脚。只见张虎张龙兄弟正坐在桌前，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大口吃着饭菜，油光满面，还时不时地打着饱嗝。

那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却让叶十三的心里格外酸涩。

张嫂站在一旁，双手叉腰，眼神中充满了嫌弃和鄙夷，阴阳怪气地说：“哟，回来这么晚，还想吃饭呐，也不看看自己吃了我们家多少粮食。今晚上饭少，就别吃了！”

那尖锐的声音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了叶十三的心。他默默地低下头，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强忍着内心的委屈和愤怒。

他端起碗，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院子里的小井旁。

月光洒在井口，水面泛起银色的光芒。他将碗伸到井水中，舀起满满一碗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那冰冷的井水顺着喉咙流下，缓解了他的饥饿感，却也让他的胃一阵刺痛。他一连灌了三碗井水，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实际上，那只是一间四壁透风的柴屋。

夜晚如同一张巨大而冰冷的网，将叶十三紧紧地笼罩在其中。

他蜷缩在柴房冰冷的草堆里，身上盖着那单薄的破被子。

那被子千疮百孔，补丁摞着补丁，根本无法抵御夜晚的寒冷。

寒风像一群调皮又无情的小精灵，透过墙壁的缝隙呼啸着吹进来，如刀割一般刺痛着他的皮肤。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牙齿也“咯咯”作响。他望着窗外闪烁的星星，那些星星仿佛在嘲笑他的孤独和无助。

他的心中满是迷茫和无奈，就像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小船。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很久以前。曾经，他也是一个备受父母疼爱的孩子。

父亲是镇上有名的猎人，他有一张强劲的弓和锋利的箭。

每次打猎回来，都会带回肥美的猎物。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屋子。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却充满了温暖和幸福。而且，父亲和张叔的关系非常不错。他们常常一起喝酒聊天，互相诉说着生活的点滴和未来的憧憬。

他们还一起计划着下次打猎的行动，期待着能有更多的收获。

然而，命运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

在他三岁多，刚刚开始有模糊记忆的时候，父亲和张叔去城东大山打猎。

那座山充满了神秘和危险，但父亲和张叔却满怀信心地踏上了征程。可是，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当他们回来时，父亲已经奄奄一息。他躺在门板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母亲守在床边，泪水不停地流淌，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没过多久，父亲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母亲经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身体越来越差，整日以泪洗面。

仅仅过了一年，母亲也紧随其后病逝了。

在病逝之前，母亲虚弱地拉着张叔的手，把家中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张叔，并苦苦哀求道：“张兄弟，我就这一个孩子，拜托你照顾他一下吧。”

母亲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牵挂。张叔拍着胸脯保证：“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十三的。”

可哪知道，张叔看似可靠，实际上却是另外一副嘴脸。

自从母亲去世后，张叔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平日里对他不闻不问，还经常让他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计。

稍有不如意，就会对他破口大骂。然而，叶十三心里却对张叔一家人并没有多大的仇恨。毕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他们还是给了自己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