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一世(1/2)
任郁凡垂首,冷白的光刃正颤巍巍嵌在胸膛,血珠顺着刀刃纹路蜿蜒而下,在衣襟洇开墨色妖花。他瞳孔骤缩,先是凝滞的错愕,随即漫开死寂的荒芜——像燃尽的灰烬,连恨意都懒得滋生。四肢陡然脱力,他重重瘫倒在地,后脑撞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视线里的刀刃渐渐模糊,连同持刀人的轮廓一起揉成混沌黑影。意识如退潮般飞速消散,最后只剩胸口的灼痛在黑暗里盘旋,终被无边死寂彻底吞噬。
柴烟漫过粗木窗,任郁凡眼睫轻颤,痂痕未褪的眸缓缓睁开。入目是土坯墙围起的小屋,屋角堆着捆扎整齐的干柴,灶台上温着陶壶,檐下悬着串风干的草药,叶片泛着暗绿。青布裙少女俯身榻前,乌发用粗布带松松束着,垂落的发丝扫过他下颌,杏眼亮如星子,指尖捏着粗陶勺,勺中褐药冒着袅袅白气,正小心翼翼递到他唇边,唇角含着浅浅笑意。他喉间发紧,望着这满室人间烟火,眼底残留的血色与警惕,竟与这暖融融的气息格格不入。
任郁凡目光微微发神,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惊讶道“我,我,我没死这是穿越了么”,怔忪间,耳畔传来清脆又带着哽咽的女声:“小凡,小凡!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我和爷爷可担心坏了!”
任郁凡的目光缓缓转动,循着声音看向身旁。青衣布裙的少女正俯身榻边,粗布带束着的乌发垂落肩头,几缕发丝贴在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她手里捧着一只粗陶药碗,碗沿还冒着袅袅白气,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指尖,将碗沿的影子抖得忽明忽暗。少女杏眼亮得惊人,眼角沾着未干的湿痕,喜意顺着眼尾的弧度漫开,连带着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望着他的眸光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焦灼与雀跃。
混沌的意识渐渐沉淀,原主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眼前这张带着泪痕的鲜活面容,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清芷姐,苏清芷。任郁凡喉间动了动,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声音沙哑却带着刻意放柔的暖意:“清芷姐,我没事,别担心。”
说着,他下意识想抬手,帮她抹去眼角未干的泪渍。可指尖刚要抬起,便被一股钻心的虚弱拽住,胳膊重如灌铅,几番用力,也只勉强颤了颤,终究没能抬起来。他眸色微沉,这具身体的破败,远超预想。
苏清芷见他这副模样,先是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的忧色淡了几分,却仍带着后怕的红痕。她坐稳身子,小心翼翼端起药碗,用陶勺舀了一勺褐药,吹了吹才递到他唇边:“傻样,没力气就别乱动。你这怪病来得突然,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天,我和爷爷守着你,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话未说完,“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佝偻的身影急匆匆走了进来。正是苏清芷的爷爷,村里唯一的老郎中。老头头发花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短褂,手里还拎着药筐,一见榻上睁眼的任郁凡,眼睛瞬间亮了,几步冲到榻边,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又急又喜:“任凡,你这臭小子!可算醒了!再昏迷下去,你爷爷在地下都要骂我没用了!”
任郁凡望着面前的老头——花白头发乱糟糟支棱着,粗布褂子上还沾着草屑,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在他肩头轻轻摩挲,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活像捡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喉间发涩,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柔和,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这笑容里没有半分真心的暖意,更像是对这陌生人间温情的一种敷衍,却让老头和苏清芷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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