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心火未冷，枷锁自燃（2/2）

灰尘簌簌落下，遮住了门边一行褪色涂鸦：

“当双眼合一，死者将睁眼。”

黑暗中，李炎轻轻放下高晴烟，指尖探向她颈动脉。微弱，但稳定。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应急注射剂，准备唤醒她。

可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灯光在黑暗中抽搐，像垂死之人的心跳。

李炎的手僵在半空，针尖距离高晴烟的皮肤不过毫厘。

可就在她睁开眼的刹那——

他的右眼猛地一热，仿佛有熔化的翡翠灌入瞳孔。

视野骤然扭曲，一层碧绿纹路自虹膜中心蔓延而出，如藤蔓攀爬，勾勒出与高晴烟一模一样的眼瞳图腾。

他倒退半步，脊背撞上潮湿的砖墙。

“我不是在做梦……”高晴烟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尘埃吞没，她望着李炎，眼神却像是穿透了他，看到了某个遥远的画面，“我在你的记忆里吃过三次路边摊，每次都嫌你抢我的烤串。”

空气凝固了。

李炎脑中轰然炸开——那是去年夏夜，他在城南老街蹲点时顺手买的烧烤，油纸包着五花肉和鸡翅，他记得自己确实多拿了一串她最爱的腰子。

可那只是他私藏的记忆碎片，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

而现在，她不仅知道，还说得如此清晰，带着一种近乎亲历的温度。

他们的意识……真的开始交融了？

他下意识去摸枪，指尖触到冰冷金属才稍稍镇定。

可随即，一股陌生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像是童年被锁在阁楼听见母亲哭泣的那种孤寂。

这不是他的情绪。

这是她的。

“不对。”高晴烟突然蹙眉，声音微颤，“我家族的女人一旦情绪剧烈波动，翡翠之眼就会失控，会把周围人的记忆搅乱……甚至抽取生命作为代价。”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触李炎的脸颊，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成了胶质，“如果你现在离开我，或许还能活。”

话音落下，地下室陷入死寂。

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可就在这静默之中，头顶锈蚀的灯管忽然闪烁起来，电流嘶鸣如蛇吐信。

紧接着，斑驳墙面竟浮现出一段模糊影像——灰白噪点中，唐门的身影缓缓成形，嘴角挂着惯有的阴冷笑意。

“双生实验已完成第一阶段绑定。”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金属共振般的回响，“接下来，请你们共同迎接‘净化’。”

画面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李炎胸口猛然一紧，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骤然狂跳！

每一下搏动都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鸣。

而对面的高晴烟却呼吸停滞，胸口几近平缓，脸色迅速泛青。

他们惊骇对视。

这不是巧合。

这是同步——不，是统合！

某种外力正在强行拉平他们的心跳频率、脑波节律、神经电位……仿佛要把两条独立的生命线拧成一股绳，最终只留下一个容器，承载双重灵魂的数据残骸。

“我们正处在共振节点上！”李炎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短暂挣脱了意识混沌。

他强撑着掏出随身携带的罪痕显影剂，对准四壁喷洒而出。

淡蓝色荧光悄然浮现，勾勒出一幅庞大复杂的符文阵列：中央是以玄武河水为引的逆五行轨迹，边缘嵌套着十二道钟楼信号编码锚点，而在阵心位置，赫然是两个交叠的人形轮廓，胸口以红线相连。

——双生祭坛·活体共鸣阵。

他曾见过类似结构，在前世“乌托邦”核心档案的残页上。

那是用来唤醒“原始模版”的仪式场，需两名高纯度异能者作为祭品，在极端情感共振下开启通往“审判之门”的路径。

失败者化为数据灰烬，成功者……将成为行走的神谕。

而现在，他们就是祭品。

李炎抬头，目光锁定天花板裂缝中那块不起眼的黑色晶体——断念石。

传说中唯一能斩断精神链接的媒介，只需将其激活，便可切断双生枷锁。

但他没有动。

因为他看见了高晴烟的眼睛。

那双本应盛满迷雾与痛楚的翡翠瞳孔，此刻竟闪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光泽——像是月光落在刀刃上。

那一瞬，她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却又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自然表情的肌肉逻辑。

就像……有人在借她的脸微笑。

地下湖的方向，隐隐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

第十三块石碑彻底碎裂，沉入黑水；第十四块缓缓升起，表面浮现出血色铭文：

【同频者死，异轨者生】

风停了，火灭了，连时间都仿佛被钉在这一刻。

李炎站在祭坛中央，掌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只要一步踏出，就能摧毁阵眼。

但他更清楚，若那不是她真实的意志，若那具躯壳已被悄然侵蚀——

那么，救她，或将亲手将她推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