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竹屋残灯与台北暗影(1/2)
莫胜军确实太狼狈了,又饥又饿,只得跟着好心的老太太去她家避一避。
竹屋的茅草顶被江风掀得簌簌响,漏进的微光落在老婆婆佝偻的背上,像给她镀了层薄霜。
莫胜军捧着那碗野菜粥,热气模糊了视线,粥里的野荠菜带着点清苦,却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都熨帖。
“慢点喝,锅里还有。”老婆婆坐在对面的竹凳上,手里摩挲着个磨得发亮的竹制烟盒,那是她丈夫生前编的。
见莫胜军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看你这样子,倒让我想起阿明小时候。”
莫胜军抬眼时,正撞见老婆婆眼里漫上来的雾。
“我娘家在广东梅县,民国三十八年那年头乱,我才十四,去后山摘杨梅,被两个穿黑褂子的人捂住嘴塞进麻袋,一路颠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
老婆婆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等醒过来,已经在去缅甸的船底了,满鼻子都是霉味和鱼腥气。”
她拿起竹杖,在泥地上轻轻划着:“那时候以为是要被卖去当苦力,到了密支那才知道,是给个开杂货铺的华人当使唤丫头。
白天挑水劈柴,晚上就蜷在柜台底下睡,挨打是家常便饭。”
莫胜军握着粥碗的手紧了紧,碗沿的热度烫得指尖发麻。
“后来杂货铺老板病死了,他弟弟要把我转卖给当地土司,是我男人救了我。”
老婆婆的嘴角牵起点浅淡的笑意,“他是个编竹器的手艺人,腿有点瘸,却心善。他说‘跟我走吧,有口粥喝’,就把我领回了这竹屋。”
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映亮她鬓角的白发。“我们攒了三年,盖了这两间竹屋。他编竹筐,我去江边洗衣服换点米,日子苦是苦,倒也安稳。
后来生了阿明和阿亮,两个小子皮实,会爬的时候就往江里扔石头,说要给我捉大鱼。”
说到儿子,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阿明十三岁就跟着他爹编竹器,手上磨出血泡也不喊疼,说要给我买花布做衣裳。
阿亮嘴甜,每天放学都往我兜里塞野果子,酸得人牙咧嘴,他还说‘娘,等我长大了,带你回梅县’。”
突然,她的声音顿住了,竹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后来战争,炮弹跟下雨似的。那天阿明阿亮去江对岸给我找草药,就为了治我这老寒腿……”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眼角的皱纹,“等我疯了似的跑过去,竹棚塌了半边,阿明手里还攥着那把草药,叶子都被血泡烂了。”
莫胜军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粥的清苦忽然变成涩味,从舌尖直窜进心里。
他想起自己早逝的父亲,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莫家的产业,不能被旁支吞了”,眼眶猛地一热。
“阿婆……”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
老婆婆却摆了摆手,拿起陶壶添水,动作稳当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人呐,就像江里的石头,被浪打久了,再尖的棱角也磨圆了。
我男人走得早,儿子没了,就剩我一个,倒也活到了现在。”
她看向莫胜军,眼神里有怜悯,“你年轻人,遭点难不算啥,只要没死,总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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