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断钥之谋（2/2）

她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挣扎，以及一丝……决然？她手里没有拿数据板，而是拿着一个小巧的、银色的注射器。

她走到控制台前，挥手示意两名守卫暂时到门外等候。门关闭后，她才转向能量舱，通过通讯器对林野说话，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野……最高议会的决议……你都听到了。”她的嘴唇抿得发白，“‘仲裁者’的出现，意味着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李老和议会中的保守派占据了绝对上风。雷罡指挥官……他无法违抗议会的直接命令。”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克服某种巨大的心理障碍：“‘信息提取’实验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由我主导，雷罡监督。启动时间……定在四小时后，与下一次深层脉动峰值同步，以获取最稳定的背景场和可能的……更高信息获取率。”

四小时后！林野心中一凛。

陈静举起手中的银色注射器，里面是一种晶莹的、泛着淡绿色光泽的液体。“这是……‘意识清明剂’的改良型，也是……实验的前置步骤之一。它会暂时提升你的意识活跃度和感知敏锐度，降低精神稳定框架的‘过滤’强度，以便更好地引导和接触你意识中的规则碎片。但副作用是……它会让你对外界能量干预和自身痛苦更加敏感，实验结束后，可能会出现严重的意识透支和记忆紊乱。”

她看着林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我知道这很残忍。在你已经承受了这么多之后……但我没有选择。实验必须进行。这是命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许……这也是你最后能保持相对‘清醒’和‘自主’的一段时间了。”

最后能保持清醒自主的时间……林野捕捉到了陈静话语中隐含的深意。她是在暗示，注射后、实验中的这段时间，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她是否也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这只是她愧疚之下的无心之语？

“我会亲自为你注射。”陈静操作控制台，能量舱的侧壁打开一个微型孔洞，一支机械臂伸出，接过了她手中的注射器。“这个过程会有些不适，尽量放松。”

冰冷的机械臂贴近林野右颈的血管。针尖刺入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液体涌入。

起初只是细微的清凉感，但很快，如同投入热油的冷水，效果猛烈爆发！

林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瞬间抛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周围的景象变得异常清晰，声音被放大，甚至连能量场内最细微的粒子流动似乎都能“看见”！那种因创伤和镇静剂导致的思维迟滞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过度敏锐的感知状态！

与此同时，左胸锈蚀纹路的冰冷、右臂本源的温热、意识深处碎片的悸动，都被成倍放大！痛苦也随之加剧，但一种异样的“控制感”和“清晰感”却也伴随而来。精神稳定框架带来的那种“隔膜”感明显减弱，他感觉自己与自身力量、与外界能量场的“距离”被拉近了。

这就是“意识清明”的状态？果然敏感，但也……危险。

陈静观察着监控数据，点了点头：“药效稳定。林野，记住，四小时后，实验开始。在这期间……尽量适应这种状态。”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无奈，有歉意，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鼓励的微光？

她没有再多说，收起空的注射器，转身离开了监控单元。

门关上，守卫重新站回岗位。

能量舱内，林野感受着身体和意识翻天覆地的变化。痛苦更甚，但思维的齿轮却在药物的作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

四小时。

他必须在这四小时内，完成最后的“勘察”和“准备”。利用这被强化的感知，更精确地“扫描”能量舱的结构、抑制场的分布、外部能量供应的脉络。进一步完善那个疯狂的计划，推演每一个可能的步骤和应对。

他如同一个即将踏上终极战场的死士，在最后的寂静中，磨砺着手中仅有的、残缺不堪的武器——他的意志，他的痛苦，他的“断钥”，以及那来自深渊伙伴的、用最后意识传递的、指向未知黑暗的破碎路标。

断钥已握，绝谋将行。

四小时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