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暗渠微光，星火低徊（1/2）

滤净站的恶臭粘液被特制的净化焚化炉彻底处理，隔离区经过三轮深度消杀，勉强恢复了基本功能。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活性腐败的甜腥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萦绕在每一个参与处置的人员心头，久久不散。

青萝被带回了指挥中心附近一个临时腾出的分析室，她带来的“植物护理设备”和剩余的干扰剂被取走化验。她独自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指尖冰凉。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擅自使用被限制的蛊术原理（尽管她坚称是“改良版植物护理频率振动法”），虽然解决了问题，但打破了禁令。秦雪指挥官会怎么处置她？会不会把她送回瘴疠星那个戴罪者营地？或者更糟？

门开了，秦雪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那位沉默的护卫队长。秦雪的脸色依旧带着疲惫的苍白，但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她在青萝对面坐下，将一份薄薄的纸质报告推到她面前。

“这是初步分析报告。”秦雪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的干扰剂，核心原理是基于蛊术‘驱散术’的频率调制，没错吧？”

青萝的心脏猛地一缩，指甲掐进掌心。“是……是的，指挥官。但我剔除了所有与‘掠夺’、‘寄生’、‘异化’相关的危险波段，只保留了最基础的、针对非共生性生命结构的排斥和干扰频率。我……我称之为‘纯净驱散’。”

“‘纯净驱散’……”秦雪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报告上，“技术部验证了，你的配方确实去除了已知的蛊术攻击性和污染性特征。这次处理活化菌毯，效果显着，配合凌昊的剑意突袭，是效率最高的解决方案。”

青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希望。

“但是，”秦雪话锋一转，“规矩就是规矩。禁令存在的理由，是防止蛊术的不可控风险和过往的惨痛教训。你的行为，无论初衷如何，已经构成了违规。”

希望的光芒黯淡下去。青萝低下头：“我明白。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秦雪没有立刻宣布处罚。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她苍白的脸上有长期营养不良的痕迹，眼神里有恐惧，有不安，但也有一股被压制着的、属于研究者的执着光芒。在瘴疠星的报告里，青萝的“业务能力”和“服从性”评价一直很高，这次事件也证明了她关键时刻的判断和勇气。

“滤净站的菌毯，来自瘴疠星的技术支援。”秦雪换了话题，“据你所知，这种菌毯的培育过程中，有没有可能被外部污染？或者说，腐化的‘蜂群’，有没有可能早就潜伏在送来的菌种样本里？”

青萝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菌毯的核心菌株是活体图书馆那边反复净化、筛选过的，培育过程有严格的隔离措施。但……运输途中，或者在我们这里接种培养时，如果防护有漏洞……”她越说声音越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污染源头在菌种本身，那意味着瘴疠星那边也可能不安全了。

“这件事需要彻查。但不是现在。”秦雪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严肃，“青萝，我现在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用你的灵魂，用你作为研究者的良知回答——你认为，你掌握的这些知识，这些被限制的‘蛊术原理’，在应对我们现在面临的这种‘蜂群’污染时，是纯粹的‘危害’，还是可能……是一种‘工具’？甚至是一种我们缺乏了解的‘武器’？”

问题直击核心，比任何处罚更让青萝感到沉重。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护卫队长以为她不会回答。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武器。”青萝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但我知道，它就像一把非常锋利、同时也非常容易伤到自己和别人的刀。过去，我们……蛊仙流，用它来切割生命，追求力量和异化，结果引来了毁灭。但如果，如果有一把合适的‘刀鞘’，有严格的使用规范，只用在最必要的时候，去切除‘病变’的组织……”她抬起头，直视秦雪，“我认为，它可以是一种‘工具’。一种……危险的，但可能在某些时候无法替代的工具。”

秦雪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你的设备和技术配方，暂时封存。你本人，留在初火之城，加入‘蜂群’应对研究小组，职务是‘特别技术顾问’，权限等级……暂定三级，只能在指定监督下进行非活性样本的分析和理论推演，禁止任何独立实验和实战应用。同时，你需要接受定期的灵魂审查和背景复查。这个处理，你有异议吗？”

青萝呆住了。没有处罚？反而……加入了核心研究小组？虽然限制重重，但这意味着她的知识被承认了价值，哪怕是有条件的、被严格监管的价值。

“没……没有异议！谢谢指挥官！”她激动地站起来，又意识到失态，连忙躬身。

“先别谢。”秦雪摆了摆手，站起身，“记住，你现在是一只脚踏在悬崖边上。你的价值，和你可能带来的风险，是并存的。看好你另一只脚。去吧，会有人带你去研究小组报到。”

青萝被护卫队长带走了。分析室里只剩下秦雪一人。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陆续亮起的稀疏灯火。做出这个决定，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放开一丝对“禁忌知识”的限制，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一条缝隙，谁知道会放出什么？但眼下的威胁太过诡异难缠，他们需要一切可能的手段。如同在黑暗的丛林里跋涉，有时不得不捡起敌人掉落的匕首防身，哪怕知道它可能沾着毒。

【这个决定……很艰难。】林刻的意识波动传来，带着理解与支持，【但或许……是正确的。纯粹的‘禁止’无法应对所有的‘变异’。需要……引导与制衡。】

秦雪轻轻嗯了一声。她感觉到了林刻意识中那份挣扎后的平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力量感。他似乎在“人性”与“神性”的拉锯中，暂时找到了一个更稳定的平衡点？代价是苏醒的进程被拖慢，但他似乎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