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明军关隘 大军开拔(1/2)
同一时刻,龙井关。
参将易爱刚巡视完城墙,回到关楼。十月深秋的夜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将军,该歇了。”亲兵递上一碗热汤。
易爱接过来,没喝,只是捧在手里取暖。
他今年四十二岁,蓟镇老将,从万历四十七年就驻守边关,见过蒙古掠边,也听说过辽东后金的厉害。
但龙井关,已经太平太久了。
久到城墙上的垛口塌了几处,没人修;久到库存的火药受潮结块,没人换;
久到守军从满额的一千二百人,裁汰到现在的六百人,其中还有一百多是吃空饷的名额。
实际能战的,不到五百。
“王遵臣那边有消息吗?”易爱问。
王遵臣是洪山口参将,龙井关若有事,按约定他应率部来援。两关相距不过三十里,快马一个时辰可到。
“下午收到王将军塘报,说洪山口一切正常。”
“正常……”易爱苦笑。
他也觉得一切正常。
塞外蒙古各部虽然有些异动,但每年秋天都这样——牛羊肥了,草原汉子闲了,总想来边关碰碰运气,抢点过冬的物资。
最多是小股骚扰,不会有大股入犯。
毕竟,蓟镇不是辽东。这里的长城经过戚继光重修,号称“铜墙铁壁”;这里的守军虽弱,但关隘众多,互为犄角;
更重要的是,后金主力远在辽东,要绕道上千里才能到蓟镇,粮草怎么解决?
“将军,您太累了。”
亲兵劝道,“去睡会儿吧,子时还要查哨。”
易爱点点头,放下汤碗,和衣躺在简易的木榻上。
可他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是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易家世代守边,到你这是第四代。记住,长城上的每一块砖,都浸着易家人的血。”
易爱的祖父,嘉靖二十九年战死在古北口;父亲,万历十一年战死在喜峰口。现在轮到他了。
“但愿……我能死在床上。”他喃喃自语,渐渐睡去。
他不知道,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完整的睡眠。
与此同时,大安口。
参将周镇还没睡。他正在灯下读兵书——《纪效新书》,戚继光着。
周镇今年二十八岁,将门之后。
父亲周世禄是曾任宣府总兵,镇守宣大二十余年,威名赫赫。
他从小听着父辈的战争故事长大,立志要成为比父亲更厉害的将军。
三年前,他主动请调蓟镇,就是要到最前线历练。
“将军,夜不收回报,塞外五十里内未见异常。”哨官进帐禀报。
周镇头也不抬:“再探。往北八十里。”
“这……”哨官犹豫,“夜不收只有三队,若都派远了,关前就没人了。”
“执行命令。”
周镇放下书,目光锐利,“我父亲常说,守边如弈棋,要看三步之外。五十里?敌人骑兵一个冲锋就到了。”
“是!”
哨官退下后,周镇走到墙边,抚摸着悬挂的雁翎刀。这是父亲给他的成人礼礼物,刀柄上刻着八个字:忠勇传家,守土有责。
“父亲,儿子不会给您丢脸。”
他低声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而在马兰峪,气氛又不一样。
参将张万春正与几个把总喝酒。桌上摆着烤羊腿、烧酒,还有从遵化城买来的糕点。
“将军,听说辽东那边打了胜仗?”一个把总醉醺醺地问。
张万春摆摆手:“辽东是辽东,咱们蓟镇是蓟镇。袁崇焕守他的宁锦,咱们守咱们的长城,两不相干。”
“可要是后金打过来……”
“打过来?”
张万春嗤笑,“你知道从沈阳到马兰峪有多远吗?一千多里!粮草怎么运?辎重怎么带?皇太极除非疯了,才会千里迢迢来打蓟镇。”
另一个把总附和:“就是。要我说,咱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后金,是户部那些老爷——饷银又拖了三个月了。”
这话引起了共鸣。众人纷纷抱怨起来:饷银不足,冬衣未发,器械朽坏,兵员短缺……
张万春听着,心中烦躁。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可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只是个参将,上面有副总兵、总兵、巡抚、总督,再上面还有兵部、户部、朝廷诸公。
“喝酒喝酒!”
他举起碗,“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与非!”
众人哄笑,碰碗痛饮。
没人注意到,关墙上的哨兵已经抱着长枪打起了瞌睡。更没人知道,三十里外的山谷里,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悄悄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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