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新年（2/2）

周亚就坐在床边，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

他把杯子递回去，然后看着周亚，很认真，又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下次......下次不许这样了。”

周亚接过杯子，听了他的话，耳朵尖都红了。

她咳了一声，含糊地应着：“嗯，知道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他的腰，真的好软。

到了晚上，食髓知味的周亚只是抱着他，亲亲他的额头，他就什么都忘了。

这个新年，阮小白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男女之间，生理上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年过完了，春天也就近了。

料峭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路边的柳树已经偷偷抽出了嫩芽。

阮小白的生意越来越好，他摸索出了规律，有时候早上也去附近的写字楼卖早餐，一天下来，收入很可观。

他有个小本子，专门用来记账。

这天晚上，周亚下班还没回来，阮小白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把自己攒下的钱都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

一沓一沓的钞票，被他码得整整齐齐。

数到最后，他拿出记账的本子，用笔在最后一栏写下了一个数字。

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七。

看着这个数字，阮小白心里涌上一股满足感。

这是他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赚来的。

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屋子里很安静，窗外偶尔传来车流声。

他看着桌上那叠钱，又看了看这个被他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家。

他和周亚的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蜜里调油。

她对他好，把他放在心尖上疼。

他也有自己的小事业，有了积蓄。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不知道为什么，阮小白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像是一阵风，从不知名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吹得心里某个角落凉飕飕的。

他开始会想很多。

每天出摊，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

有男人因为没做好家务，被自己的妻主当街训斥，低着头不敢吭声。

也看到过几个男人聚在一起，羡慕地讨论谁家的妻主更有本事，能让他们吃穿不愁。

他还看到过，一个年轻的女人，开着一辆漂亮的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那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充满了依恋和崇拜。

他看得越多，心里就越是发沉。

有一次，他旁边摊位卖煎饼的男人，因为找错了钱，被一个女顾客指着鼻子骂了快十分钟。

男人一直低着头，不停地道歉，腰都快弯到了地里。

阮小白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心里堵得难受。

这个世界，女尊男卑的观念，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它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阮小白，在这里，只是一个男人。

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靠着摆摊一天挣一百多块钱的男人。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他能感觉到，却挣脱不掉。

他努力赚钱，是想和周亚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更好”的定义是什么呢？

换一个大点的房子？

买更贵的衣服？

然后呢？

他攒下的这一万多块钱，在这个城市的房价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可以一直摆摊，或许能攒下更多。

但然后呢？

他终究是个男人。

在这个世界里，男人似乎天生就该是被圈养，被观赏，被决定的那一方。

他所做的这一切努力，他赚的每一分钱，真的能给他换来一个他想要的未来吗？

他不知道。

这种无力感，像水草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不是不爱周亚，正是因为太爱了，他才害怕。

他怕自己所有的努力，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

他怕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能真正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