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界门将开启（1/2）

定北城的秩序在靖海公林雪的铁腕与新政的推行下，渐渐有了雏形。虽然依旧百废待兴，人心浮动，但最危险的邪秽已被清除，最大的抵抗势力烟消云散，剩下的是漫长而艰难的教化与融合过程。

当朝廷新任命的“北狄安抚使”——一位资历深厚、手腕圆融且对边务极有经验的大臣，带着皇帝的圣旨和军队抵达定北城时，林雪终于可以稍微卸下肩上的一部分重担。

交接仪式简单而庄重。林雪将象征北狄军事指挥权的虎符、详细的防务图册、各部族归化情况记录交予新任安抚使。

和安抚使交接完后，林雪让周勃老将军率领大军班师回朝，她只带了几个亲卫，先行踏上了南归的路途。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她没有先回靖海公府，而是径直来到了龙渊阁外的警戒区。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微震。龙渊阁的周边，已然完全变成了一个军事堡垒！高耸的栅栏、交错的路障、日夜巡逻的甲士……戒备之森严，远超她离开时的最高等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的、类似于冰魄石和某种能量场混合产生的特殊气息，让人精神微微一振，却又感到莫名的肃杀。

林雪来到了沈天临时所在的那座不起眼、却被重重护卫的临时居所前。

临时居所门口，守卫认出了林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意，但依旧一丝不苟地检查后，才侧身让开。

林雪推门而入。院内清冷，只有几株耐寒的松柏挺立。正屋的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纸张翻动和低声讨论的声音。

她站在门口，看到了那个背对着门、站在一幅巨大而复杂的地图前的身影。他依旧穿着简朴的常服，身形似乎比北伐前更加清瘦，肩膀的线条却绷得笔直，如同随时准备承受重压的弓背。他正指着地图上的某处，对围在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声音低沉而清晰，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沈天的话语顿住，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北伐的血火、北狄的风雪、京城的危机、还有彼此心中那从未言明却早已深种的牵挂与担忧，在无声的目光交汇中汹涌流淌。

沈天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巨大欣慰、深沉忧虑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填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了唇边一个极淡、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弧度。

“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雪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突如其来的酸涩，大步走进屋内，抱拳行礼，声音铿锵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林雪与安抚使交接完毕，特回京复命！参见大元帅！”

她没有称王爷，而是称了大元帅。此刻，无关风月，只有职责与即将到来的并肩作战。

屋内其他人见状，连忙行礼后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沈天上前一步，抓住林雪的手：“雪儿……辛苦你了。”

林雪目光快速扫过沈天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深重的青黑，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王爷……您……”

“我没事。”沈天打断她，转身走向地图，“回来得正好。情况……比我们预想的，可能更糟，也……更急。”

他指着地图上龙渊阁的位置，又划向京城周边几个被特殊标记的点，声音凝重：“‘枢机’的状态很不好，极度内敛防御，已无力顾及全局。我们推断，北狄覆灭，可能迫使‘门’后的存在，将力量更加集中地投向‘界门’本身。最近一段时间，格物院的监测数据显示，龙渊阁的能量场‘平静’得诡异，但这种平静之下，是难以想象的压力积聚。就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绷断。”

林雪的心沉了下去。她虽不完全明了“枢机”与“界门”的全部奥秘，但从沈天的描述和此地森严到极致的戒备，已然感受到了那迫在眉睫的毁灭性危机。

“我们能做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

沈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变得锐利如刀：“第一，稳住京城，尤其是龙渊阁周边。京城的龙天新军，需要你出面整训，强化他们在极端混乱和精神冲击下的作战能力。”

“第二，协助瑾瑜，布设‘大型安神阵’。你对能量的感知虽不如我，但久经沙场，意志如铁，且对阵法军阵颇有心得，或许能提供不一样的视角。此阵是我们构筑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后一道辅助防线。”

“第三，”沈天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看着林雪，“也是最重要的。一旦……我是说，一旦‘界门’出现我们无法控制的异变，那股力量泄露出来，京城必然大乱。届时，常规的指挥体系可能瞬间失效。我需要你，作为我最信任的副手和最后的底牌，在必要时……接管全局的军事指挥，不惜一切代价，控制局面，疏散民众，甚至……执行最极端的预案。”

最极端的预案……林雪明白了那意味着什么。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却更加坚定，重重点头：“雪儿明白！定不负所托！”

“王爷，您……一定要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

沈天看着她眼中深切的担忧，心中某处坚冰悄然融化了一丝。“你也一样。雪儿，这场仗，没有后方。”

两人不再多言，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战备工作中。

林雪的归来，如同给紧绷的弦注入了一股强韧的力量。她以靖海公的威望和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整顿了龙渊阁周边的防卫，她亲自参与“大型安神阵”的调试，从实战角度提出了数条改进意见，让苏瑾瑜等人茅塞顿开。她还频繁巡视龙天新军营地，以最严苛的标准，督导着那些针对“非常规威胁”的残酷训练。

两人虽同处一地，却常常几日不得一见，各自忙碌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但每当夜深人静，沈天站在院中望向龙渊阁那沉默的轮廓时，总能感觉到另一道同样坚定、同样担忧的目光，在附近某处，与他一同守望着。

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支撑，在无声中悄然建立。

这一日夜晚，沈天与林雪、苏瑾瑜、徐哲等人，再次聚在龙渊阁附近的沈天临时居所内。

“王爷，”苏瑾瑜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按格物院监测到的能量波动，最迟……后天，届时……我们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可能是更加剧烈的能量爆发，也可能是……某种形式的‘门’的‘开启’。”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沈天缓缓站起身，“传令，所有人员，进入最终战备状态。‘大型安神阵’，在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全部启动。玄甲营全体，各就各位。”

他顿了顿，看向林雪：“雪儿，你立刻面见陛下，呈报最新情况，并请陛下……做好最坏的准备，以及，必要时启用皇宫密道，撤离的预案。”

林雪心头一紧：“王爷，您……”

“我留在这里。”沈天的声音不容置疑，“我是与‘枢机’连接最紧密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必须第一个面对。”

他看着林雪眼中瞬间涌上的巨大恐慌与抗拒，放缓了语气，却更加坚定：“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选择。雪儿，外面……就交给你了。记住我的话。”

林雪紧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强忍住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和冲口而出的阻拦。她知道，沈天说的是事实，也是他绝不会退缩的宿命。

最终，她重重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地点了点头：“王爷……万望……珍重！”

说完，她不再看沈天一眼，转身大步冲出屋外。

沈天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得刺眼。皇帝沈雨正背着手在御书房内踱步，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焦灼与沉重。几名太监和侍卫统领垂首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当内侍通传靖海公林雪紧急求见时，皇帝猛地转身：“快宣！”

林雪踏入御书房内，她单膝跪地，语速极快地将龙渊阁监测到的最新危机、沈天的判断与安排、以及请求皇帝做好最坏准备并启用皇宫密道撤离的请求，清晰而简洁地禀报完毕。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皇帝略显粗重的呼吸。

“……最迟，后天？”皇帝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知道危机临近，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如此之近！就在他的皇宫之内！

“是。”林雪抬头，目光坚定，“王爷已令所有力量进入最终战备。‘大型安神阵’明日午时前全面启动。玄甲营已就位。王爷……王爷选择留守龙渊阁。”

皇帝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帝王的决断与冷厉，尽管那冷厉之下，是无法掩饰的痛惜与担忧。

“朕知道了。”他缓缓道，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传朕旨意：即日起，皇宫进入最高戒严状态，非朕亲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命殿前司指挥使，亲率精锐，接管内宫防务，重点护卫太后、皇后及诸皇子寝宫，但……不得靠近龙渊阁百丈范围！”

“命内务府总管，立刻清点并准备皇宫密道，备足干粮饮水及必要药物，随时待命。但……未得朕最后明旨，任何人不得擅入密道，违者立斩！”

“命通政司，即刻起草密诏，若……若朕与镇海王有失，即由皇长子继位，靖海公林雪及几位内阁大臣共同辅政，稳定朝局，必要时……可迁都！”

一道道命令，冷酷而周密，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最现实的准备。每说出一条，皇帝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但眼神却越发锐利。

下达完命令，皇帝挥退左右，只留下林雪一人。

他看着眼前这位为大龙立下不世之功、此刻却要和他一样，面临家国倾覆危机的女将军，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沉重的托付：“林爱卿，九弟将外面托付给你，朕……也将这皇宫、乃至大龙的最后希望，托付给你。朕知道，此非你所愿，亦非你之责所能完全涵盖。但眼下……朕能信任的，唯有你与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