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可言说的意外(2/2)

伊莎的目光落在西弗勒斯的脸上,她收起脸上的玩味,郑重的解释:“你如果要猜,我会先告诉你阿不思明确警告过的风险部分。”

伊莎盯着那双此刻专注的黑色眸子认真警示:“你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尝试去‘猜’那个人的身份。”

西弗勒斯点点头,他知道伊莎的意思,他的处境本就危险,要不要继续深入,知道更多,选择权在于他自己。

“阿不思的原话是:‘那个人’的危险性不在于直接的暴力,而在于擅长利用信息的不对称,在人心最脆弱、联结最紧密的地方,埋下猜忌的裂痕。”伊莎复述着,声音平稳,“‘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每多一个,能被利用的破绽就多一处。’”

西弗勒斯皱起眉,轻声说:“很高的评价。”

这世上能让邓布利多如临大敌的就几个人,能得到这个评价的应该就是……

*  *  *

“盖勒特·格林德沃。”

阿不思从未想过,时隔多年,自己竟仍会在这个人面前感到如此汹涌的愤怒。

这愤怒穿透了年少的意难平,中年的心碎与绵延的痛苦,以至于当那句轻飘飘的、欲盖弥彰的“阿尔,你回来了”撞入耳中时,他感到一阵尖锐的、近乎眩晕的心绪翻搅。

他设想过无数次重逢对峙的场景,绝不包括眼下这种、轻描淡写,仿佛过往滔天的罪孽与绵长的煎熬,都能被一声故作熟稔的呼唤轻轻抹去。

这不是重逢对峙。是羞辱,是侮辱,是凌迟。

面对直指自己的魔杖尖端,格林德沃没有动。

他甚至觉得,阿不思此刻仍会选择举起魔杖而非直接动手,本身就已说明了一切。

他从未真正放下。

那些沉重的、血色的过往,依然横在他们之间,也缠绕在阿不思自己的灵魂里。

格林德沃对阿不思的感情,是在纽蒙迦德冰冷的石墙内,才如同迟来的诅咒般清晰浮现的。

多么可笑,我们本可以相爱,却被傲慢、野心和残酷的错位时间碾得粉碎。

这个念头本身便令他作呕,更遑论细细咀嚼。

任何人都有资格感叹“错过”,唯独他盖勒特·格林德沃不能。

尤其是对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更可怕的是,当他开始无法控制地在记忆的废墟里徒劳翻找,试图证明那些激烈的碰撞、那些共享的狂想、那些短暂的炽热里,从未存在过名为“爱情”的东西时……

当他不得不承认,那或许并非年少时误认的、可被野心利用的“意乱情迷”,而是更真实、更顽固、也更可悲的东西时。

他下定决心,此生再不出现在对方面前。

然后,他便“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清晰的终点: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的死期。

“多么恶毒的天赋。”格林德沃曾对着纽蒙迦德的昏暗,无声地嘶吼。

这天赋曾让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比如在戈德里克山谷那个夏天,第一眼望向那双湛蓝眼眸时,未来的碎片就已闪现:他会败给对方。

所以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注定会击败自己、埋葬自己梦想的人呢?

于是他用半生证明,他们不会站到对立面,他们的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他告诉自己,欲成大事,必先斩断私情。

他将那些萌芽的情感与躁动的青春当做炫耀的资本、对未来发起的挑战一同钉上理想的祭坛。

可最后呢?

败的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败了。

他败给了自己隐秘的、连自己都从不坦诚的私欲与私心,输掉了那枚证明“绝不伤害彼此”的血盟,还被对方永远放逐在了那个再也无法抵达未来的、灰暗的过去里。

他无数次祈求,那不要是爱。

祈祷那只是执念,是不甘,是任何可以轻易碾碎的东西。

可他妈的,他居然能清晰地记得阿不思那冗长拗口的全名,记得每一个音节;记得那些早已泛黄、在孤寂岁月中反复灼痛他的那些他以为已经遗忘的细节:一个专注的侧影,一次短暂的触碰,一句无意却点亮他整片天空的话语。

为什么当时不曾看清?

为什么偏偏要在一切无法挽回、尘埃落定之后,才让这份迟来的忏悔如同钝刀,缓慢地割开早已麻木的心脏?

在纽蒙迦德,格林德沃觉得自己已经死过无数次。每一次“看见”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的死亡,他都仿佛随之被这该死的、如同诅咒的先知天赋,再度杀死一遍。

而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作为一个被囚禁的观众,目睹那必然的终幕缓缓逼近。

就像此刻,一道来自阿不思的咒语对准了他,是索命咒的绿光!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看到对面阿不思脸上对于他没有选择闪躲的惊恐,那双总是盛着智慧与温和的蓝眼睛,此刻被纯粹的骇然与某种更深的东西撕裂。

他看到阿不思的嘴唇张开,似乎要呼喊。

就在这一刹那,格林德沃心中一片奇异的平静。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确保那绿光能准确地命中自己。

“再见,我的爱人。”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带着解脱般的疲惫。

他想,若想真正靠近那个人,至少……要先死一次吧。

砰——!

预想中灵魂被撕裂的冰冷并未到来。

一声沉闷的、像是硬物被强力撞击的爆响在他身前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