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国运13(1/2)
第十三章 砺锋·荆棘载途
京西永业田事件,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在鼎都权贵圈层中久久未息。表面的波澜似乎随着安国公府的请罪折子与捐银而平息,但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接下来的半年,赵胤如同最勤勉的工匠,将“国运新政”的蓝图,一砖一瓦地垒砌在鼎朝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阻力无处不在,但他以惊人的耐心、敏锐的洞察与必要时毫不留情的铁腕,艰难地向前推进。
【归京一年·定鼎】
紫宸殿的蓝图并非空谈。赵胤以铁岩关为样板,雷厉风行。
律法之基:他并未将《鼎运新律》的编纂全权交给翰林院的饱学鸿儒。反而,在文华殿东阁设立了一个特殊的“修律堂”。参与者除刑部干吏、翰林学士外,还有三位从铁岩关归来的“龙鳞卫”老兵,两位在石溪村事件后主动投效的寒门讼师,甚至还有一位因直言田亩弊端而被乡绅排挤、流落京城的老里正。
每日辰时,赵胤必至修律堂一个时辰。他不直接定条陈,而是让各方讲述亲身经历:老兵说军功被冒领的愤懑,讼师谈地方豪强如何钻律法空子,老里正泣诉加征杂税如何逼得农户卖儿鬻女。翰林学士们起初不以为然,但当那些血泪事实与冰冷的律条碰撞时,许多人沉默了,继而开始反思。
三个月后颁布的《鼎运新律(初版)》,文辞或许不如旧律典雅,却字字透着务实与刚硬。核心就一条:功勋与国运、与律法保护直接挂钩。条文细化了军功核定流程,增加了对“诬告冒功”的严惩;明确了“农桑增产”、“匠艺革新”、“教化有功”的计功标准;更增设“民举官纠”条款,鼓励百姓检举官吏贪渎、地方豪强不法,查实者不仅被告受罚,举报人亦可获功勋。
新律颁布那日,赵胤在午门外亲自向聚集的百姓讲解核心条款。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平实的语言。当他说到“凡侵占民田十亩以上,查实者,田归原主,侵占者徒三年,另罚没家产三成充公,举报者得罚没之一成为功勋”时,人群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与痛哭声。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跪倒在地,高呼“青天”。
吏治之变:新设的“考功司”衙门位于吏部之侧,却独立运行。首任司正是一位以刚直敢言、出身寒微而闻名的御史,名叫沈寒松。赵胤给了他一道密旨和一百名从龙鳞卫中抽调的精锐作为直属卫队。
沈寒松上任第一把火,烧向了户部一位侍郎的儿子。此子在京郊担任县丞,借清丈田亩之机,勾结胥吏,将数百亩贫瘠下田虚报为上田,意图多征赋税中饱私囊,却被几个不甘被盘剥的农户联合告发。证据确凿,按新律当革职流放。侍郎连夜求见赵胤,哭诉家门不幸,愿捐家产赎罪。赵胤只回了一句话:“沈司正依法办事,朕不干涉。”
三日后,那位侍郎之子被当众褫去官服,戴上重枷,押赴流放地。其父羞愤交加,告病辞官。此事震动朝野。寒门官吏拍手称快,许多勋贵子弟则收敛了气焰,开始认真对待手中的差事——至少,在考功司的眼睛盯着的时候。
大阵开局:“天工院”正式挂牌,以太史监的老学究和工部大匠为骨架。招募令贴出的第一天,前来应募的除了落魄书生、好奇的匠人,竟还有几个衣衫褴褛、自称是某破落宗门最后传人的修士。他们修为低微,在末法时代难以为继,看到招募令中“不论出身,唯才是举,供食宿,计功勋”的字样,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
墨桓副院长亲自面试。当一位老修士颤巍巍地展示其宗门残存的、关于地脉感应的粗浅法诀时,墨桓眼睛亮了。他当即授予其“地纹师”头衔,给予正式俸禄,命其参与鼎都地脉节点的初步勘测。
赵胤更是每月必抽数日,亲至天工院。他不摆架子,常与墨桓及几位大匠在图纸和沙盘前一讨论便是半日。凭借玉珏的感应和《观运法眼》的逐渐纯熟,他往往能指出勘测数据的细微矛盾,或提出连墨桓都未曾想到的节点布置思路。一次,在讨论皇宫核心节点时,赵胤闭目感应良久,忽然指向舆图上一处看似平常的偏殿:“此处地下三丈,似有旧时阵基残留,其性温厚中正,或可引为‘镇心石’之基座。”后经挖掘,果然发现半块铭刻着模糊祈福纹路的古朴玉砖,气息与国运隐隐相合。墨桓与一众匠师叹服不已,私下称太子“生具法眼,通晓地枢”。
至归京一年秋,以皇宫为核心的第一批九个关键节点初步确定,部分开始秘密施工。国运的流转,在鼎都地下,悄然而坚韧地延伸着它的根系。
【归京一年半·初阵显威】
秋寒乍起时,北境“寒骨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凛冬的号角,吹散了新政初见成效带来的些许暖意。
并非大规模入侵,而是“黑风渊”方向刮来的、蕴含稀薄魔气的“煞风”突然加剧,裹挟着少量低阶妖鬼(多为受魔气侵蚀变异的野兽和徘徊的残魂),持续冲击关墙。守军苦战旬日,虽未失关,但伤亡不小,更麻烦的是,许多士卒被煞风侵体,出现萎靡、惊悸、乃至夜啼梦魇之症,士气低落。
朝堂上,主战派与主守派再次争论。赵胤却将目光投向了新成立的“神机营”——这支由工部和天工院联合组建、装备了第一批制式“破邪弩”、“镇魂铃”等新式“信念武装”的试验性部队,以及讲武堂中已完成第一期基础训练、部分已能微弱引动“兵煞”的三百名学员。
“练兵千日,用在一时。”赵胤力排众议,决定派神机营与三百讲武堂学员驰援。但关键不在前线,而在后方。
他召来林文渊与考功司沈寒松:“此番援北,凡参与运输粮草军械的民夫,按里程、负重、路况险易,制定详细计功标准,公示沿途驿站,民夫可按日结领功勋凭证,或累积至战后兑换。打造弩箭铃铛的工匠,按质、按量、按时限计功,优异者其名刻于所造器械之上。甚至……”他顿了顿,“命沿途州县,组织僧道、学子,为北境将士祈福诵经,凡心诚者,由地方考功分司核实,亦可记微功。总之一句话,让天下人看到,凡为国出力者,无论出力大小,皆在‘功勋’簿上有名有姓!”
此令一出,反响远超预期。原本因北境苦寒而畏缩的民夫,看到清晰的计功条款和立刻能拿到手的功勋凭证(虽薄如纸,却印着考功司大印),报名者踊跃。工匠们更是铆足了劲,日夜赶工,不仅为功勋,更为那“留名于器”的荣耀。沿途寺庙道观、学堂书院,自发组织祈福活动,虽大多只为那一点微功,但千万人的点滴诚念汇聚,竟也让北上的援军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支撑。
寒骨关下,战斗并不宏大,却异常惨烈。“破邪弩”射出的淡金光矢对妖鬼确有克制,但弩机笨重,射速有限;“镇魂铃”的声波范围较小,需抵近使用。讲武堂学员们初次实战,紧张难免,但在带队教习(多为退役老兵或低阶修士)的指挥下,结阵而战,将初步领悟的“兵煞”运用于防御与突击中,竟也稳住了阵脚。
最令人动容的,是战斗间隙。随军的医师(部分已开始学习结合国运理念的“医道”雏形)用特制的“清心散”(含少许引导正念的药材)和简易的“安神符”(天工院学徒作品)为受伤或被煞气侵扰的士卒治疗。效果虽慢,却真实可见。一名被妖鬼抓伤手臂、伤口泛黑化脓的老兵,在敷药佩戴安神符三日后,黑气渐退,高烧始退。他醒来后第一句话是:“殿下没骗咱们……这‘国运’的东西,真管用……”
战事持续月余,妖鬼潮退去。神机营与讲武堂学员折损近两成,但寒骨关守住了,更重要的是,一种新的战争模式与后勤动员模式,经历了血与火的初步检验。“功勋体系”第一次在较大范围的战事中展现出其调动民间力量的潜力。北境边军对朝廷的观感,也因实实在在的援助和战后依功兑现的抚恤赏赐(部分直接以“优先兑换国运洗礼资格”等形式兑现),发生了微妙转变。
【归京两年·龙鳞渐丰】
“龙鳞卫”的模式被迅速总结、规范、推广。各军镇、重要城池,开始设立“讲武堂”分堂。选拔标准首要“心志”,其次才是体格武艺。教材以赵胤亲自审定的《养元功》、《兵煞初解》、《战阵基础》为核心,结合各地实际编纂辅助教案。
赵胤深知,力量的种子必须掌握在忠诚者手中。他建立了严格的审核与晋升通道。各地讲武堂优秀学员,需至鼎都或铁岩关等已建成国运节点处,进行为期数月的“淬炼”与忠诚考核,方能正式授予“龙鳞卫”或“国运战兵”称号,并获得更深层次的功法传授和更好的装备。
两年间,类似“龙鳞卫”的“国运战兵”累计诞生逾五千人。他们分散驻守各地,成为清剿地方邪祟、镇压豪强叛乱(新政触动利益,零星反抗从未断绝)、维护关键节点安全的中坚力量。百姓称之为“龙鳞军”或“国运兵”,视若保护神。许多偏远乡村,甚至开始流传“龙鳞过处,妖魔辟易”的童谣。
与此同时,国运反哺的“福利”开始有意识地向民间渗透。各地官府在组织修建“安民渠”、“净水井”、“育婴堂”等小型民生工程时,天工院会派遣学徒指导,尝试在关键位置嵌入最基础的“净尘”、“聚气”、“安神”等微型阵纹。材料多是本地石材、朱砂、蕴含民众祈愿的物件(如百家米、学子祈福笔等),成本不高,重在“心意”与“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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