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昆仑(1/2)

与赤焰矶与火煞鲛人生死搏杀的余悸还没散尽,大伙儿的骨头缝里都透着累,于是就在村子里踏踏实实歇了一宿。

夜深人静,渔村的狗都蜷在窝里懒得叫唤了,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声远远传来,像不知疲倦的歌谣。

炎婆婆独自在屋里点亮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温柔地洒在朱雀盏上,青铜灯身被岁月磨出了温润的包浆,经她粗糙却温暖的手掌一遍遍摩挲,更是透着暖融融的光,连灯身上雕刻的朱雀纹路都仿佛活了过来,羽翼的弧度在光影中轻轻晃动,似要振翅高飞。

九叔夜里起了两回,披着青布外衣坐在床沿,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腰间的桃木剑,剑身上还残留着火煞灼烧的细密纹路,泛着淡淡的焦痕。

文才和秋生倒睡得沉,两个大小伙子挤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鼾声在渔屋低矮的梁下打转,此起彼伏,那是真熬得脱了力,连梦话都在喊着“斩妖除魔”,手还紧紧攥着枕边的桃木剑。

炎婆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天刚蒙蒙亮,海雾还像轻纱似的裹着渔村,她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去了码头。

清凉的晨风卷着咸腥的海雾打在脸上,她却毫不在意,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快步走到刚靠岸的渔船边,拉着渔民阿海的胳膊,硬是把舱里最肥美的几条石斑鱼全留了下来。

回到飘着柴火香气的灶房,她往黝黑的大铁锅里添了半锅山泉水,架起干透的松柴,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不一会儿就烧开了,白雾顺着锅盖边缘袅袅升起。

石斑鱼处理得干干净净,带着水珠顺着锅沿滑进去,“滋啦”一声溅起细小的水花,再丢上几片切得厚实的生姜去腥,奶白色的鱼汤在铁锅里慢慢翻滚。

咕嘟咕嘟地冒着鲜香的泡,那股子鲜气顺着门缝飘出去,连隔壁屋贪睡的文才都被馋醒了,扒着门框直咽口水,眼睛瞪得溜圆。

旁边的桌子上,炎婆婆撒上一把粗麦粉,用擀面杖擀得薄如蝉翼,烙得金黄金黄,咬开一个小口,喷香的热气混着纯粹的麦香就钻了出来,烫得人直咧嘴也舍不得松口。

开饭时,热汤盛在粗瓷碗里,烫得人捧着碗不停哈气,可没人舍得放,暖融融的鱼汤滑进肚子,从胃里一路暖到脚心,连日来的乏劲儿一下子就散了。

文才捧着碗狼吞虎咽,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嘴角沾着奶白色的鱼汤渣都顾不上擦,还不忘伸手去够盘子里的麦饼,含糊不清地说:“婆婆,您这手艺,比城里最大的酒楼都强!”

村口已经站满了送行人。

村里的老头们拄着拐杖,冻得手都有些发抖,却还是坚持来送。

要不是九叔他们,从那些鲛人早就把渔村毁了,他们这些老骨头恐怕都要成为它们的口中餐。

媳妇们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娃,有的往众人行囊里塞晒干的鱼干和麦饼,有的把自家织的粗毛线手套塞给阿瑶和蔗姑,絮絮叨叨地叮嘱“昆仑天冷多穿点,别冻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感激,此刻更多的是浓浓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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