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画像疑云(1/2)
开蒙课程如同在顾阑秋眼前推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让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更旺盛的探究欲。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辨认“日、月、山、水”,开始对书本之外、言语之中提及的“过去”和“远方”产生了模糊的好奇。
这一日午后,春光正好,徐嬷嬷带着青黛在整理库房,归置一些旧年杂物。顾阑秋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对尘封的箱笼充满了兴趣。徐嬷嬷知她活泼,只要不碰危险物品,便也由着她在一旁“帮忙”。
在一个看起来尤为陈旧、边角都有些磨损的木匣前,顾阑秋停住了脚步。那匣子并未上锁,只是虚掩着,似乎透着一种与其他物品不同的沉寂气息。她踮起脚,好奇地掀开了匣盖。
里面并无金银珠宝,只整齐地叠放着一套半旧的孩童衣衫,看尺寸应是男童所穿,布料普通,但浆洗得十分干净。衣衫旁,是一个用油布小心翼翼包裹的长条物件。
“嬷嬷,这是什么?”顾阑秋伸出小手,指向那个油布包。
徐嬷嬷回头一看,面色微凝,轻声道:“小姐,那是顾忠叔叔的旧物,莫要乱动。”她深知这匣子对顾忠的意义,那里面藏着他最深的念想与伤痛。
然而,孩童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便难以轻易平息。顾阑秋见徐嬷嬷没有立即阻止,便大着胆子,轻轻解开了系着油布包的细绳。油布展开,里面并非她想象的玩具或书籍,而是一卷略显发黄的画轴。
她费力地将画轴抱出来,在地上缓缓展开。
画卷上,是十数位身着戎装、英姿勃发的军人。他们勒马而立,背景是苍茫的旷野,虽经岁月侵蚀,画工也算不上顶精致,但画中人的那股凛然正气与豪迈之气却扑面而来。为首的一位将军,身姿尤其魁梧挺拔,面容坚毅,目光如炬,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虽静立于画中,却仿佛能听到战马嘶鸣、感受到沙场豪情。
顾阑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位为首的将军吸引了。她歪着小脑袋,看得异常专注,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心脏砰砰直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撞击。
恰在此时,顾忠因听闻库房动静,放心不下,过来查看。当他踏入库房,目光触及地上那幅展开的画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双总是沉稳坚定的眼睛,顷刻间蒙上了巨大的悲痛与不敢置信。
顾阑秋并未察觉顾忠的异样,她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那幅画里。她伸出小小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极其认真地点在了画中为首将军的脸上,然后仰起头,看向刚走进来的顾忠,用清晰而带着困惑的奶音问道:
“忠伯伯,这个……是爹爹吗?”
“爹爹”这个词,对她而言,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是沈清弦在教导她认识“人”和“家”时顺带提及的称谓。她并不真正理解其中蕴含的骨血深情与责任重量,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画中这个让她感到无比亲切、想要靠近的威武形象,似乎就应该配上这个称呼。
这一声稚嫩的“爹爹”,如同一声惊雷,在寂静的库房里炸开。
顾忠再也支撑不住,这个在战场上流血断骨都不曾掉一滴泪的硬汉,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靠在门框上。浑浊的泪水瞬间决堤,顺着他深刻的脸部皱纹滚滚而下,他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有肩膀在剧烈地起伏抖动。那压抑的、无声的痛哭,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
徐嬷嬷和青黛都惊呆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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