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两年与水渠(1/2)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对于信陵君魏无忌来说,这两年,是他人生中最为辉煌,也最为痛苦的两年。

河外之战的大捷,将他的声望推向了顶峰。

他成为了整个山东六国的救世主,他的名字,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六国君主,争相向他献上敬意与贡品。

他的府邸门前,车水马龙,前来拜会的使节与名士,络绎不绝。

然而,在这片泼天的荣耀之下,阴影,也在悄然滋生。

“信陵君欲代各国王,自立为盟主。”

“信陵君与赵国李牧,早有密约。”

“信陵君私下招募死士,意图不轨。”

……

这些由秦国罗网精心炮制的谣言,如同附骨之疽,无孔不入。

它们在各国的宫廷中流传,在权臣的耳边低语,在君王的梦中回响。

一开始,没有人相信。

但谎言重复一千遍,便会有人开始动摇。

尤其是,当说出这些谎言的,是你最信任的宠臣,是你最亲密的盟友。

赵王,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李牧,并削减了与魏国边境的联合防务。

燕王,拒绝了信陵君共同加固防线的提议,反而增兵于燕魏边境。

楚国的春申君,更是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对信陵君功高震主的担忧。

最致命的,是来自魏国国内。

魏安厘王,这位本就对弟弟心怀猜忌的君主,在最初的喜悦过后,剩下的,便是日夜不宁的恐惧。

他看到信陵君的威望,甚至超过了自己这个魏王。

他听到百姓们,只知有信陵,而不知有魏王。

那种被架空、被无视的感觉,比秦军兵临城下,还要让他感到恐惧。

于是,他开始频繁地召回信陵君,以商议国事为名,打断他的军事部署。

他开始在信陵君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

他开始……收回兵权。

信陵君,这位旷世的英雄,他可以战胜十万秦军,却无法战胜人性的幽暗。

他可以指挥五国联军,却无法指挥一颗猜忌君王的心。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纵联盟,在一片猜忌与构陷之中,分崩离析,化为泡影。

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惫与无力。

与此同时,函谷关以西的秦国,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两年,是秦国卧薪尝胆、疯狂积蓄力量的两年。

河外之败的国耻,被那场盛大的国殇,转化为了整个国家最强大的内驱力。

“为女王复仇!”

“血债血偿!”

这不再是口号,而是每一个秦人心中,最坚定的信念。

农夫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开垦着荒地,缴纳着赋税。

他们知道,多一粒粮食,前线的士兵,便多一分力气。

工匠们,在官府的督造下,夜以继日地打造着兵器与铠甲。

他们改进了冶炼技术,使得秦弩的射程更远,秦剑的锋利更甚。

而秦学宫,则成为了整个帝国最繁忙、最核心的大脑。

那间专门研究六国的知彼科,在李斯的亲自掌管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分析中心。

来自六国的各种情报,无论是官方的文书,还是民间的歌谣,都被汇集于此,由学宫的弟子们进行分类、整理、分析。

“赵国邯郸,粮价上涨三成。据报,赵王偃大修宫殿,劳民伤财。”

“魏国大梁,魏王增沉溺酒色,月余未曾早朝。”

“楚国郢都,春申君与考烈王王后私情,已为宫中公开之秘密。”

……

六国的每一个弱点,每一个疮疤,都被清晰地标注在巨大的舆图之上。

它们不再是遥远而模糊的国家,而是一个个可以被精准解剖的、充满了病灶的躯体。

这一日,嬴政再次来到了知彼科。

她已经十四岁了。

身形愈发挺拔,束胸带来的压抑感,让她养成了微微蹙眉的习惯,配合着她那不苟言笑的面容,形成了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的威严。

她看着墙上那副几乎被各种标记画满了的舆图,目光,最终落在了韩国的位置上。

韩国,是七国之中,最为弱小的国家。

它如同一块楔子,深深地插入秦国与魏、楚两国之间,是秦国东出道路上,第一个必须拔掉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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