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野兽的联盟 (2) - 价值的嗅探(1/2)

政五岁那年,她与赵高之间那场隔着墙的、无声的交往,已经持续了近两年。

对政而言,赵高早已从一个不稳定的变量,变成了一个可控的、有价值的资产。

她通过赵高这条线,源源不断地获取着关于邯郸城内、乃至赵国宫廷的零碎情报。

这些情报,与她从吕不韦渠道获得的信息相互印证,让她对整个时局的判断,始终保持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清醒和精准。

但政并不满足于此。

一个单纯的情报传递者,其价值是有限的,也是可以被随时替代的。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简单的眼线,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盟者。

一个意志上与她捆绑,利益上与她共生,能够在关键时刻,为她执行更复杂、更危险任务的……手和脚。

要建立这样的联盟,就必须进行更深层次的价值嗅探。

她需要彻底弄清楚赵高的底细,评估他除了提供情报之外,是否还具备其他的、可供开发的潜在价值。

她也需要向赵高,更清晰地展示自己的力量,让他彻底明白,依附于她,是他唯一正确的选择。

这场相互的、深度的价值嗅探,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动地开启了。

那天晚上,墙那边传来的“噼啪”声和女人的咒骂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激烈,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那压抑的啜泣声,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于失声的、痛苦的抽搐。

政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动。

野兽的法则告诉她,在同类遭受攻击时,绝不能贸然靠近。

那不仅会暴露自己,还可能引火烧身。

直到墙那边的声音彻底平息了很久,政才缓缓地走到墙边。

她没有爬上去,只是将一小包用干净麻布裹着的、捣碎的草药,放在了墙头。

那是她前几天以“研究植物”为由,向清瘦男人索要的一些最普通的、有止血消肿功效的草药。

做完这一切,她便回屋睡下了。

她知道,这包草药,比之前所有的点心和那柄短剑,都更能触及赵高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它不再是单纯的施舍或交易。

它是一种姿态。

一种“我看到了你的痛苦,我理解你的处境,并且,我能为你提供实质性帮助”的姿态。

赵高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痛楚。

母亲今天似乎是彻底疯了。

因为一件小事,她用藤条将他抽打得体无完肤,直到她自己都脱力了才停手。

他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蜷缩在自己那间阴冷的小屋里,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泪。

他恨。

他恨母亲的暴虐,恨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无情,更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

就在他被疼痛和绝望彻底淹没时,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草药香。

那香味,仿佛一根救命的稻草,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了院子里。

他看到,那堵熟悉的土墙上,静静地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他认得那种布料,干净,细密,是墙那边那个公子才会有的东西。

他颤抖着爬上墙,取下那个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捣碎的、新鲜的草药。

一股浓郁的、带着泥土芬芳的药香,扑面而来。

赵高的眼泪,瞬间决堤。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痛苦或绝望。

而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难以言喻的、被看见的巨大感动。

原来……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自己刚才的惨状。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此报以冷漠或嘲笑。

他……给了自己一包药。

在这一刻,墙那边那个神秘的公子,在他心中的形象,轰然升华。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强大的、值得敬畏的邻居。

他成了一个洞悉一切、并且愿意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的、近乎于神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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