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冠礼之变 （4） － 幕后推手（1/2）

雍城太庙的血腥，一直持续到正午才渐渐平息。

嫪毐的叛军，被禁军如秋风扫落叶般，彻底剿灭。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少数侥幸活下来的叛贼，也被捆绑起来，在太庙前跪成一排，等待着秦王最后的判决。

政，在处理完嫪毐的尸体后，并未立刻返回王座。

她站在太庙的大门前，目光冷厉地，扫视着这片由鲜血和死亡构筑的修罗场。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那份令人心悸的平静。

那份平静，在血腥的背景下，反而显得更加的……深邃和强大。

她看到吕不韦，身着沾染血迹的礼服，正指挥着禁军，清扫战场，登记俘虏。

他动作雷厉风行，神情肃穆，完全恢复了他身为相邦的威严与果决。

他偶尔会转过头，看向政，那目光中，充满了敬畏，钦佩，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她知道，吕不韦，此刻必然已经彻底明白了。

他明白，这场所谓的冠礼之变，并非嫪毐的临时起意。

他明白，嫪毐手中的六国盟约，绝非真实。

他更明白，那个从始至终，都在幕后，冷眼旁观，甚至亲手饲喂、引爆这场叛乱的……

不是别人。

正是他吕不韦，亲手扶上王座的……年幼君王。

这种认知，对吕不韦而言，无疑是致命的冲击。

他曾经以为，他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棋手。

他将政视为他最完美的奇货，一个可以被他塑造、被他掌控的傀儡。

他以为，他与政之间，是君臣，更是仲父与义子的亲密关系。

但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孩子。

而是一个，比他更冷酷、更无情、更懂得人心的……真正的主宰。

一个，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利用嫪毐，利用所有人的野心和欲望，来为她自己的登基……铺路、造势、清洗的……

最可怕的……幕后推手！

吕不韦的背脊，一阵阵发凉。

他意识到，他所辅佐的，并非一位仁君。

而是一位，将天下人，都视为棋子，将人命，都视为筹码的……

彻彻底底的……暴君！

但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因为，他与嫪毐之间的联系，太过紧密，太过丑陋。

嫪毐的叛乱，虽然被平息，但王太后的有孕丑闻，却无法掩盖。

他吕不韦，作为引荐嫪毐入宫的罪魁祸首，在此刻，已经完全被这场家丑所捆绑。

他只有，紧紧地，依附于这位，亲手导演了这一切的君王，才能保全自己，保全家族，乃至保全性命。

他的命运，在这一刻，被政彻底地，拿捏住了。

政的目光，从吕不韦的身上，缓缓移开。

她看向了跪在太庙殿前，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

那些曾经对嫪毐阿谀奉承的党羽，此刻，正像一群丧家之犬般，拼命地，磕头求饶。

而那些老秦勋贵和宗室大臣，则面色复杂。

他们既为这场叛乱的平息而感到庆幸，又对秦王政所展现出的、那份超出常理的冷酷和果决，感到一丝丝的……不安。

他们都在等待。

等待着，他们的君王，对这场叛乱，做出最终的……裁决。

等待着，他们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君王，第一次，真正地，向天下，展示她的……獠牙。

政缓缓地，走到那些跪伏在地的叛贼俘虏面前。

她的眼神，冰冷，而又漠然，仿佛在看一群，没有任何生命的……物件。

“带上来。”

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