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邯郸旧梦,血色归途(1/2)

失去了李牧的赵国,就像一只被拔去了獠牙和利爪的老虎,剩下的,只有一身臃肿的皮肉。

秦王政十九年(前228年),春。

王翦的六十万大军,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越过了那道曾经不可逾越的井陉口。

接替李牧指挥赵军的赵葱和颜聚,在真正的战争面前,表现得就像两个手足无措的孩童。

他们试图模仿李牧的战术,试图组织反击。

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早已崩溃的军心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东阳一战,赵葱战死,颜聚逃亡。

赵国最后的二十万主力,在短短半个月内,灰飞烟灭。

那曾经阻挡了大秦数十年东出之路的坚城邯郸,此刻,就像一个被剥去了衣衫的女子,赤裸裸地暴露在秦军的兵锋之下。

※十月,深秋。

邯郸城破。

没有惨烈的巷战,没有誓死不降的悲歌。

当赵王迁那个昏聩的年轻人,捧着赵国的地图和印信,跪在尘土飞扬的城门口时,这座曾经繁华一时的赵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曾经在朝堂上高谈阔论、嘲笑秦人为“西戎蛮子”的赵国贵族们,此刻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跪在赵王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害怕。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那个即将到来的、关于复仇的传言。

因为那个即将踏入邯郸城的征服者,不是王翦,不是蒙恬。

而是那个曾经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受尽屈辱的——秦王政。

※嬴政来了。

她没有乘坐那辆象征帝王威仪的六驾马车,而是骑着一匹纯黑色的战马。

她穿着一身玄铁战甲,身后披着猩红的大氅,脸上没有戴面具,露出了那张冷艳得近乎妖异的面容。

那是赵国人熟悉又陌生的脸。

依稀间,能看到当年那个在质子府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的影子。

但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是恐惧,而是俯视众生的淡漠。

马蹄声碎。

哒,哒,哒。

每一声都像是踏在赵国人的心口上。

嬴政策马,缓缓走过邯郸的长街。

这里的每一块青石板,每一条幽深的巷弄,甚至是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胭脂与煤灰的味道,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五岁那年,她在这里被一群赵国贵族子弟围住,他们往她身上扔烂菜叶,骂她是“野种”,骂她是“秦狗”。

她记得,八岁那年,秦赵开战,愤怒的赵国百姓冲进质子府,打断了母亲的一根肋骨,她拿着一把小刀冲出去,却被人一脚踢翻在泥水里。

那时候,她发誓,如果有一天能活下来,她一定要把这些屈辱,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现在,她回来了。

“大王。”

王翦骑马跟在她身后半个身位,低声提醒道:“赵王迁已在行宫等候发落。”

嬴政没有理会。

她勒住缰绳,停在了一处早已破败不堪的宅院前。

那是当年的质子府。

墙壁已经坍塌了一半,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也枯死了,只有满地的荒草,还在秋风中摇曳。

“赵高。”

嬴政看着那扇斑驳的木门,声音很轻。

“奴婢在。”

“寡人记得,这附近住着几户人家。”

嬴政的手指,轻轻指向那条巷子的深处。

“那家姓赵的,是赵国王室的旁支。当年他家的恶犬,咬伤过寡人的腿。”

“那家姓郭的,是郭开的远亲。当年他家的儿子,曾按着寡人的头,让寡人喝地上的脏水。”

“还有那家,那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每点出一户,周围空气的温度就下降一分。

“把他们,都找出来。”

“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还活着的,都带到这棵老槐树下来。”

“寡人要和这些……老邻居,叙叙旧。”

※半个时辰后。

三十多个人被五花大绑,跪在了质子府的废墟前。

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正当壮年的男子,也有满脸惊恐的妇人。

他们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秦王,拼命地磕头求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当年是我们有眼无珠!我们该死!”

“看在同是赵人的份上……”

“同是赵人?”

嬴政笑了。

她翻身下马,走到那个当年曾放狗咬她的老人面前。

老人的牙齿已经掉光了,浑身散发着一股尿骚味。

“你也配提赵人?”

嬴政拔出腰间的长剑。

剑锋在夕阳下反射出一道血红的光。

“当年,你们欺负孤儿寡母的时候,可曾想过也是赵人?”

“当年,长平之战后,你们把怒火发泄在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老人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嬴政没有挥剑砍下去。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她转过身,对身后的秦军甲士挥了挥手。

“挖。”

只有一个字。

但在场的赵国人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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