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阿房宫尘与大泽乡雨(1/2)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春。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寒气盘踞在关中大地久久不散。

但比天气更寒冷的,是秦法的严酷。

胡亥继承的,不仅仅是嬴政的帝位,还有那座尚未完工的巨型宫殿——阿房宫。

嬴政生前,阿房宫只修了个地基和前殿。

她死后,为了修骊山陵,几十万刑徒被调去挖墓。

现在陵墓封了,这几十万人闲下来了吗?

没有。

胡亥坐在咸阳宫里,看着窗外并不算巍峨的宫墙,觉得很委屈。

“赵高。”

胡亥抱怨道。

“先帝修阿房宫,未成而崩。现在陵墓修好了,如果我们就这么停工了,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先帝做错了事?”

“而且,朕是皇帝。朕住的地方如果不极尽奢华,怎么显出朕的威风?”

赵高站在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这就是他最喜欢的皇帝——愚蠢,且贪婪。

“陛下说得对。”

赵高躬身道。

“孝顺的儿子,就该完成父亲的遗愿。修!必须修!不仅要修阿房宫,还要修直道,修长城。要让天下人知道,陛下之志,不输先帝。”

于是,一道诏书下达。

刚刚从骊山陵墓里爬出来的七十万刑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鞭子抽打着,赶往了渭河之南。

与此同时,因为国库空虚,胡亥下令:“天下赋税,取其泰半。”

也就是说,老百姓种出的粮食,三分之二要上交。

大秦帝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吸血泵。

它不顾一切地抽取着民间的最后一滴血,去浇灌那朵名为“阿房宫”的恶之花。

第一幕:深宫里的盲人

为了更方便地控制胡亥,赵高又想出了一条毒计。

“陛下。”

一日朝会后,赵高对胡亥说道:

“陛下年轻,如果在朝堂上处理政务,难免会有决断失误的时候。若是被大臣们看出了破绽,岂不是有损天子威严?”

“不如……陛下以后别上朝了。”

“不上朝?”胡亥眼睛一亮,“那朕去哪?”

“陛下就在深宫里享乐。”

赵高循循善诱。

“朝中大事,由老奴和丞相李斯在宫中向陛下汇报。这样既保住了神秘感,又不用听那些大臣的唠叨,岂不美哉?”

胡亥大喜过望:“赵府令真乃朕的知己!”

从此,大秦的朝堂上,再也见不到皇帝的身影。

文武百官想要奏事,只能通过赵高。

赵高成了横亘在皇帝与帝国之间的那道墙。

他想让人看到什么,皇帝就能看到什么;他想杀谁,皇帝的朱笔就会勾谁。

李斯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想见皇帝,却一次次被赵高挡在门外。

“丞相大人。”

赵高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宫门口。

“陛下正在与嫔妃作乐,现在进去,怕是会惹怒龙颜啊。”

李斯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他卑躬屈膝的宦官,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

他意识到,自己这只粮仓里的老鼠,可能快要被这只贪婪的猫给吃掉了。

第二幕:泥泞中的绝望

秦二世元年,七月。

淮河下游,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

天阴得像要塌下来。

一场罕见的暴雨,已经下了整整半个月。

道路变成了泥沼,河水暴涨,桥梁冲毁。

一支九百人的队伍,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挣扎。

他们是被征发的“闾左”(贫苦百姓),要前往渔阳(今北京密云)去戍守边疆。

队伍的领头人,是两个魁梧的汉子。

一个叫陈胜,阳城人,曾经是个给地主家种地的雇农。

他年轻时在田埂上歇息,曾对同伴说过那句着名的大话:“苟富贵,无相忘。”

当时同伴笑话他,他却叹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另一个叫吴广,阳夏人,素有威望,待人宽厚。

此时,这两人正蹲在一座破庙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眉头紧锁。

“吴兄弟。”

陈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低沉。

“这雨下了半个月了,路都不通。咱们现在还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州),离渔阳还有几千里。”

“按秦法,戍边误期,当斩。”

吴广点了点头,脸色惨白。

“是啊。误期是死。现在逃跑,抓住了也是死。”

“横竖都是个死。”

陈胜突然抬起头,那双眼睛在昏暗的雨天里,亮得吓人。

“既然都是死。”

“咱们为什么不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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