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筑巢与伪装 （6） － 无解之题（2/2）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主位上，像一个最高明的、手持天平的裁判，冷眼旁观着。

她看着他们，为了各自的理念，争得面红耳赤。

她看着他们，在沙盘上，反复地推演，一次次地失败，又一次次地，从失败中，寻找新的可能。

她从不告诉他们答案。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所做的，只是为他们，创造一个，可以让他们自由地去试错，自由地去争辩的，绝对安全的环境。

她知道，真正的雄主，不是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天才。

而是一个，懂得如何去激发、如何去驾驭、如何去整合他手下那些天才们不同才能的容器。

她要让蒙恬的稳，成为王贲的奇不至于脱缰的压舱石。

也要让王贲的奇，成为蒙恬的稳不至于陷入僵化的催化剂。

她要让他们，在一次次的争吵与磨合之中，形成一种，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完美的共生关系。

偶尔，当他们的争论，陷入僵局时，政才会开口。

她不会去评判谁对谁错。

她只会，抛出一个，更根本的、让他们两人都无言以对的问题。

“蒙恬，你的百战之师，粮草何来？兵器何来？士卒的家人，又该如何抚恤？”

“王贲，你引黄河之水，灌城之后，那千里沃野，将化为一片泽国。即便得了土地，亦是无用之地。你又该如何，向君王交代？”

这些问题，像一盆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们那属于将领的、狭隘的争论。

让他们不得不，跳出军事的范畴，开始从政治、经济，乃至民生的、一个更高维度的层面，去重新审视自己的胜利。

他们这才惊骇地发现。

原来，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这位年仅八岁的公子，早已站在了一个，他们需要仰望的、属于君王的高度，在俯瞰着他们，俯瞰着整个棋局。

在这种潜移默化的、近乎于洗脑般的思想锤炼之下。

蒙恬和王贲，这两位大秦帝国未来的双子将星，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视野，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深刻地，打上了属于政的烙印。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将门之后。

他们正在，被政亲手，锻造成，未来那个庞大帝国，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

而驱动这两件神兵的，将是同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政知道，她那座黑暗中的学宫，它的地基，已经彻底稳固。

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着，这些被她亲手种下的种子，在时间的浇灌下，慢慢地，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