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坠楼（1/2）

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透过未拉严的窗帘，在凌乱的卧室里投下朦胧的光斑。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混合着温暖体息和淡淡甜腻的味道。床铺一片狼藉，被子有一大半滑落到了地上，枕头也歪斜着，床单皱巴巴的，仿佛记录着昨夜并不平静的“战况”。

佐藤雄介率先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他赤着上身，结实的胸膛和臂膀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上面还能看到几道浅浅的、已经愈合但依旧明显的旧日疤痕，以及……一两处新鲜的、不甚明显的红痕。

他怀中的十六夜樱子似乎也被这恼人的铃声打扰，发出无意识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嘤咛声：“嗯……咛嗯嗯……”她往雄介温暖的怀里又缩了缩，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绯红的睡颜上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极不情愿被吵醒。

雄介瞬间清醒了大半，小心地挪动身体，生怕惊扰了她。他伸长手臂，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那个正在执着震动的、属于樱子的工作手机。

屏幕上来电显示是“课内-紧急线路”。

雄介的心微微一沉。他看了一眼怀中女孩恬静又带着倦意的睡颜，眼神柔软了一瞬，随即迅速变得凝重。他极其轻缓地抽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抓起一件扔在椅背上的t恤套上，然后才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客厅，轻轻关上了卧室门。

“喂，我是十六夜。”他压低声音，模仿着樱子工作时冷静的语调。

“副课长！抱歉这么早打扰您！”电话那头传来部下焦急的声音，背景音还有些杂乱，“刚刚接到多起报警！市内不同区域连续发生坠楼事件！目前确认已有五名受害者，而且……情况非常诡异！”

部下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压抑的恐惧。

“诡异？”雄介的心提了起来，握紧了手机。

“是的！根据目前汇总的零星目击报告和部分通话记录……这些受害者，几乎都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事的。”警员的声音有些发干，“有的正在阳台上浇花，有的在办公室窗边打电话，甚至有一个只是走在人行天桥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难以理解的一幕：“……目击者说，他们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向上提了一下，然后瞬间就从高处消失了！紧接着就是……就是从更高处坠落的……声音。”

“更奇怪的是，”警员的声音更低了些，“有两位受害者当时正在与人通话。对方都听到了几乎相同的声音——受害者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像是被掐住脖子又像是极度惊吓的、闷在喉咙里的尖锐尖叫，然后通话就猛地中断了，只剩下忙音。

就像是……就像是他们在一瞬间被强行带离了原地，连呼救都来不及发出！”

不是推落，不是失足，而是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瞬间“提”到更高处再扔下？雄介的脊背窜起一股寒意。这种手法，绝非普通人类罪犯所能做到，充满了非人的、戏谑的残忍。

“现场呢？有什么发现？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雄介追问，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他需要确认。

“没有任何推搡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指纹、脚印或者遗留物！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自己突然飞起来然后掉下去的一样！”

警员的语气充满了挫败和困惑，“至于目击者……距离都较远，而且事发突然，几乎没人看清具体过程，更别说凶手的样貌了。只有一个老太太模糊地说好像看到一道棕色的影子在天台边缘一闪而过，但速度太快，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眼花了……”

“棕色的影子？……瞬间将人带到高处……”雄介的眉头紧锁，下意识地重复着关键信息，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然而，电话那头的年轻警员却突然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和警惕：“……那个……副课长？您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请问您是十六夜副课长本人吗？”

显然，雄介虽然极力模仿，但男性与女性声线的本质差异，以及在紧急情况下未能完全掩盖的自身音色，还是被对方察觉到了异常。在这种涉及机密和未确认生命体的紧急通讯中，确认对方身份是基本的安全准则。

雄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光顾着了解案情，忘记了自己现在接听的是樱子的工作电话。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十六夜樱子已经迅速套上了一件睡袍，虽然发丝还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倦容，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工作中的清明和锐利。她显然听到了客厅的对话，立刻伸出手。

雄介松了口气，连忙将手机递给她，并用口型无声地告诉她：“连环坠楼，疑似未确认，高空作案。”

樱子接过手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却无比镇定，她甚至没有刻意清嗓子，那清冷而富有权威的声音自然流出：“是我，十六夜。刚才是我未婚夫帮我接的电话。现在汇报具体情况，不要有任何遗漏。”

电话那头的警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立刻打消了疑虑，但似乎因为打扰了上司的私生活而更加紧张了：“非、非常抱歉，副课长！我不知道您……”

“直接说重点，时间紧迫。”樱子打断了他的道歉，语气不容置疑。

“是！”警员立刻重新集中精神，快速将刚才对雄介描述的诡异案情再次汇报了一遍，并补充了最新的进展：

“目前伤亡人数已经上升至七人，案发地点分散在港区、新宿区和涩谷区的三处高层建筑和一座人行天桥。所有现场都找不到任何外力作用的痕迹，就像……就像凭空被抛上去之后又被什么东西扔下来一样。”

樱子一边听，一边快步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快速解锁，调出电子地图和内部报告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