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归途（1/2）

【楠厄 · 往昔若水】

庄园的近水楼台，月色溶溶。楠厄独自坐在木制廊檐下，面前矮几上温着一壶清茶，茶烟袅袅，融进夜雾里。他垂眸，望着下方平静无波的池塘水面。今夜无风，水面如镜，清晰地映出天上孤月，也映出……他自己的倒影。

只是那倒影，在他凝神细看的某一瞬，眼瞳深处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熟悉的、红蓝交织的异色光芒，快得像错觉。他指尖微微一颤，碰翻了手边的茶盏，清亮的茶汤泼洒在木地板上，蜿蜒如小小的溪流。

他定了定神，再看向水面，倒影已恢复如常，温润的眸子里只有月华和自己疲惫的倒影。他沉默良久，终是低低叹了口气，抬手点开了系统界面。社交关系栏中，那个曾经亮着的、带着特殊挚缘图标的名字【冯林】，已然灰暗。旁边，一封系统邮件静静躺着，标题是：【“挚缘”关系因一方数据异常已自动解除，冷却期结束，相关回忆已封存。】

他闭上眼，稻香信息素静静弥漫，带着秋日旷野般干燥温暖的苦涩。终究是，连这系统认定的“缘”，也断得干干净净了。

【宁鹏岁 · 暗藏之暖】

白帝城的雪终年不化，映着月光，一片清寂的银白。那架挂在老梅树下的简陋秋千，在寒风中微微摇晃。宁鹏岁没在蹲宠，也没在探索，只是抱着膝盖，蜷坐在秋千上，下巴抵着怀里一团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

那是一只圆滚滚的、睡得正香的【福宝宝】幼崽，皮毛油光水滑，打着幸福的小呼噜。这不是之前慕温托他帮忙繁育的那只。这只是他后来……自己偷偷去配的，用了最好的材料，小心翼翼地照顾培养，谁也没告诉。他总觉得，万一呢？万一那家伙哪天又想起来了，问起，或者……哪怕只是需要一点“福气”呢？

他低头，用脸颊蹭了蹭福宝宝柔软温暖的头顶，眸子在雪光映照下，少了平日的炸毛锐利，多了些茫然和空落落的柔软。芭蕉叶的信息素变得很淡，像是被雪水洗过，只剩下清涩微苦的底色。夜风很冷，他却不觉得，只是把怀里的小家伙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茫茫雪原里，唯一一点可以真实触碰的、与他有关的余温。

【秋清几 · 兄长之责】

帮会领地的议事厅里灯火通明，却气氛低迷。未苗、六妹、小九……几个平时最活跃的结义兄妹此刻都有些蔫蔫的，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语气里满是不解和失落。

“三哥怎么突然就a了？账号都注销了？”

“十二弟也是，一声不响就没了，结义都解除了……”

“是不是现实里出什么事了？”

“好想小十二啊，他上次还答应帮我打那个难缠的副本boss呢……”

秋清几站在主位旁，脸上依旧挂着爽朗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比平时用力几分，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沉重。他拍了拍桌子，声音洪亮地安抚：“行了行了，都别瞎猜了！三弟那人你们还不知道？神出鬼没的，说不定哪天就诈尸回来了！小十二……现实里可能忙吧。咱们结义还在呢，该干嘛干嘛，把等级练上去，装备搞起来，等他们回来，吓他们一跳！”

他一边说，一边给每人倒了杯热茶，插科打诨，努力把气氛重新炒热。接骨木莓的信息素活泼地跳动着，带着鼓舞人心的酸甜。只是当他转身，背对众人看向窗外沉寂的夜色时，那笑容才淡了下来，眉心蹙起深深的折痕。他知道的，比他们多一些，但也仅限于“知道”。那份沉重，只能自己咽下，继续扮演好这个凝聚众人的、阳光可靠的“大哥”角色。

【闰肖 & 陌泽 · 无声空缺】

闰肖的庄园训练场里，两个身影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高速的攻防演练。铁衣的重盾与九灵诡谲的召唤物不断碰撞，技能光华在夜色中明灭。

“分神了。”陌泽操控着毒蛇拦下闰肖一记角度刁钻的【擒龙】，声音冷淡地指出，“刚才那下，如果是冯林，至少能骗出你半个身位的破绽。”

闰肖收回盾牌，沉默地调整呼吸，肩胛的伤早已愈合，但某些习惯性的站位和配合意识，却仿佛空了一块。“嗯。”他应了一声，算是承认。草莓信息素沉稳依旧，却少了一丝过去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

两人停下对战，走到场边休息。陌泽擦了擦手，黑咖啡信息素带着提神醒脑的微苦。“白辉静今天又来了，”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带着她那个副帮主，想挖我们帮会那几个主力去填他们的，尤其是……冯林空出来的指挥和冲阵位。”

闰肖皱了皱眉：“她倒是会挑时候。”

“死对头嘛，正常。”陌泽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笑意，“不过挖人补位……呵，有些位置，是挖个数据就能填上的么？”

话音刚落，训练场入口传来一阵清越带笑的女声：“哟，两位大忙人躲这儿切磋呢？让我好找！”

两人转头，只见一个背着龙吟重剑的身影大步走来，正是川樊。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笑容飒爽中带着点促狭：“聊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不会是因为我上周帮会请假想我了吧？还是缺人了？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帮？待遇从优哦！”

陌泽和闰肖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空缺，注定存在。而新的麻烦，也总会接踵而至。

【杜浪泞 · 潮汐归寂】

澜都水域深处，光线幽暗，只有巨型珊瑚和某些发光水母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杜浪泞一身潮光门派衣袍在水中轻盈飘荡，如同深海人鱼。他正在探索一片新发现的沉船遗迹，动作精准高效，采集着稀有材料，记录着坐标。

一切如常，冷静，专注，仿佛外界的任何纷扰都无法穿透这深海的水压。

直到他绕过一处珊瑚丛，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片被柔和蓝光笼罩的、建筑精美的水下阁楼遗迹，熟悉的廊柱、残破的帷幔、中央那眼依然汩汩涌动着清泉的玉石池……潮光阁。

他探索的动作瞬间停滞。

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那个冒冒失失、信息素混乱、却有着一双明亮眼睛的碎梦omega。

水波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带来冰冷和寂静。黑芝麻信息素无声地弥漫，沉静如渊。他悬浮在水中，静静看了那遗迹片刻，然后，转身，朝着远离光源、更深更暗的水域游去。

系统界面上，他的状态悄然从【在线】变成了【离线】。或许，又是一段漫长的“挂机”退游时光的开始。深海吞没了他的身影，也吞没了所有未曾言说的、清冷直球下的波澜。

【素锦 · 无望追寻】

素锦几乎踏遍了所有地图。他切换着线路，在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寻找——汴京的虹桥，杭州的断桥，桃溪村的溪畔，甚至是一些偏僻的野外副本入口。他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或许是一个答案，或许是一个影子，或许只是……一点能证明那段疯狂又卑微的纠缠并非全然虚妄的痕迹。

玫瑰信息素时浓时淡，显示着他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他面容憔悴，眼神却亮得骇人，带着一种偏执的、燃烧殆尽般的空洞。

最终，他来到了雁门关。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生疼。他茫然地走在一条被积雪覆盖的、通往更荒凉处的小路上。

然后，他停下了。

前方不远，一个穿着红色衣裙、小小的、挺直的身影，正牵着一匹系统赠送的老马，一步一步，安静地走在风雪里。是慕泠。

她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浅褐色的眸子在雪光中清澈见底，没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试图伤害她哥哥、如今形容枯槁的陌生人。

素锦张了张嘴，想喊，想问，喉咙却像被冰雪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绝望地跳动着。

慕泠看了他片刻，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回头，继续牵着她的老马，一步步走向风雪深处，走向系统为她随机安排的、属于“江湖门客”的、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的流浪。

素锦僵立在原地，望着那一大一小两个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黑点，直到风雪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念想。

【棠北萍 · 残局与承续】

桃溪村的小亭内，石桌上，那局被打散的棋已被棠北萍一人，慢慢复盘，恢复到了最后被打断时的模样。黑白子交错，仿佛凝固了那个黄昏所有的未尽之言。

他独自坐在冯林曾坐的位置，怀里抱着那柄“雷霆惊夜”。剑鞘微凉，雷纹在月光下静静流转。师徒关系列表里，【冯林】的名字已经变成灰色，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关系已解除（因师父角色数据异常），冷却期：永久。】

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