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有限无序的战术(1/2)
ps:今天抽风,大更字一章~
厄运之槌深处,那个半球形的洞窟中,空气仿佛凝固了——不是比喻,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凝固。
校准者的秩序强化场将空气中的粒子排列成了整齐的矩阵,每一个氧分子、氮分子都被固定在完美的晶格位置,连布朗运动都被强行“规范化”成了可预测的微小振荡。呼吸变得像在啜饮固态的玻璃,肺部需要额外做功才能撕开那层无形的秩序屏障。
而永恒龙的时间加速场则让这种感觉更加诡异。在秩序化的空气中,时间以三倍于常速的流速前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加速了三倍,心脏跳动得如同战鼓擂鸣,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得几乎要破壁而出。
“真是……令人作呕的欢迎仪式。”磐石咬紧牙关,他的龙鳞壁垒盾牌表面泛起一层抵抗性的微光——那是龙血韧性被动触发的征兆,“我感觉自己的新陈代谢正在被强制加速,像是一台被调到最高档的榨汁机。”
“别抱怨了,至少你的盾牌还能用。”吉安娜的法袍下摆已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裂,边缘呈现出完美的几何切口,“我的法术护盾在进来三秒内就被‘格式化’了三次——每次重新凝聚都需要按照它们的标准模板来,否则就会被强制分解。”
月影的状态更糟。作为自然之道的德鲁伊,她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这片区域的异常。这里的自然法则被强行扭曲成了冰冷的数学公式:光合作用必须按照标准曲线进行,水分蒸发的速率被锁定在固定值,连土壤中微生物的代谢都被编程成了循环代码。
“这里的自然……在哭泣。”月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手中的自然之拥法杖顶端,翡翠色的光芒正在与某种无形的几何纹路对抗,“它们不只是改造了生物,它们在重写世界的底层规则。如果让这种改造扩散出去,整个艾泽拉斯的生态系统都会变成……实验室样本。”
玛法里奥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这位大德鲁伊的鹿角尖端不断有梦境碎片剥落,那些碎片在半空中就自动排列成规整的几何图案,然后消散。他正在用自己的梦境之力,艰难地维持着一小块“正常”的翡翠梦境通道,作为团队的退路和感知延伸。
而陆晨——
他的胸口,时沙之漏正在疯狂旋转。
不是失控的疯狂,而是一种极速的、精密的计算。上下沙池的时之沙交换速度达到了每分钟七十二次,每一次交换都在分析、解构、模拟周围的环境数据。纯白星核在他灵魂深处发出温和但坚定的光芒,七十二面晶体表面,那些代表着“守护”、“自由”、“不可预测”的银色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在晶体内部游走、重组。
“十一个高阶构造体,六个时间幽灵,一个融合体。”陆晨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构造体的能量签名显示,它们搭载了至少七种不同的‘秩序协议’,包括空间锁定、能量归一、行为预测、规则覆盖……时间幽灵的威胁度略低,但它们会持续干扰时间流,让我们的战术配合出现微秒级的延迟误差。”
他顿了顿,看向那个融合体:“至于那个……怪物。它体内有两套相互冲突但又被强行耦合的规则体系。永恒龙的时间悖论逻辑,和校准者的绝对秩序逻辑,正在它的核心处进行着每秒百万次的碰撞与妥协。它很强大,但也极其不稳定。”
“好消息?”磐石问,他已经在调整盾牌的角度,寻找最佳的防御位置。
“好消息是,它的不稳定就是我们的机会。”陆晨的眼中,银色的时间符文一闪而逝,“还记得我们刚才对付林行虎的战术吗?用‘有限的不可预测性’破坏秩序逻辑?这次我们需要把那个战术升级到……艺术层面。”
他快速布置战术:
“磐石,你的任务是正面牵制融合体。不要尝试击败它,只需要让它‘注意’你。用你最不按常理出牌的战斗方式——盾击之后接一个莫名其妙的翻滚,冲锋到一半突然拐弯,怒吼的时候故意走调。你的目标不是造成伤害,而是给它那套预测程序输入大量无法处理的垃圾数据。”
磐石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沾着血丝的牙齿:“这个我在行。铜须那老头以前总说我打架像‘喝醉了的食人魔’,现在这评价要成优点了。”
“吉安娜,你和玛法里奥大师配合,制造战场级别的‘规则异常区’。吉安娜用奥术魔法创造非标准的法术效应,玛法里奥用梦境之力播撒混沌的意象碎片。你们的目标是破坏这个洞窟的秩序场基础,让校准者的构造体失去环境加成。”
吉安娜点头,法杖已经开始凝聚不规则的冰晶碎片。玛法里奥的鹿角上,翡翠色的梦境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
“月影,你负责治疗和……反格式化。用自然之力在队友身上制造‘无法被归类的生命特征’。比如让磐石的心跳偶尔出现一个无规律的早搏,让吉安娜的法力波动带上一点随机噪声,让我伤口愈合的速度时快时慢。我们要让自己变得……不可预测到连自己都摸不透。”
月影深吸一口气,翠绿色的光芒在她眼中流转:“我会尝试。但这很危险——如果控制不好,可能会导致生理机能紊乱。”
“总比变成秩序化的傀儡好。”陆晨看向最后一人,“血刃,你的任务是……自由发挥。”
一直沉默的刺客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寒星般的目光闪烁。
“我需要你在最不可能的时间,出现在最不可能的位置,做最不可能的事。”陆晨说,“你是我们战术中最大的‘变量’。没有计划,没有预演,完全凭你的本能和直觉。你的每一次出现,都应该让敌人的预测程序崩溃一次。”
血刃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消失了。
不是潜行,不是隐身,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存在感稀释”。前一秒她还站在那里,下一秒她就仿佛从未存在过,连空气流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至于我……”陆晨看向洞窟中央的黑球,“我会尝试和那个‘原初之暗的碎片’……聊聊。”
“聊聊?”吉安娜皱眉,“陆晨,那是连时间和空间概念都能吞噬的绝对虚无。你怎么——”
“用这个。”陆晨举起左手,掌心上方,一个微型的、由时之沙构成的“翻译层”正在形成,“还记得我对付诺兹多姆疯狂回响时用的方法吗?在秩序与混沌之间建立对话通道。这次,我要在‘存在’与‘虚无’之间,也建一条。”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可能需要你们给我争取至少……三十秒不被打扰的时间。”
“三十秒?”磐石看着正在逼近的构造体和时间幽灵,“在这种地方?你不如让我单挑死亡之翼去。”
“那就二十九秒。”陆晨已经开始向掌心的翻译层注入时间权能,“开始计数。”
话音落下的瞬间,战斗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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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动的是校准者的高阶构造体。
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钟表里的齿轮。十二个构造体(包括融合体)同时向前迈出一步,脚步落地的声音完全同步,连石板上的灰尘扬起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它们的手臂抬起,掌心裂开,露出内部复杂的能量聚焦阵列。
【执行清除协议:模式alpha。】
【目标锁定:所有未授权存在。】
【攻击序列:齐射-包围-收束。】
十二道纯白色的光束从它们的掌心射出。不是奥术,不是圣光,不是任何已知的能量形式,而是一种被强行“规范化”的纯粹秩序能。光束的轨迹是完美的直线,直径是精确的2.5厘米,能量输出是恒定的每秒1250单位。
它们的目标是陆晨团队所在的通道入口。
但就在光束即将命中前的0.03秒,磐石动了。
他没有举盾格挡——那太常规了。相反,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他把盾牌往地上一插,整个人蹲下来,用肩膀顶住盾牌背面,然后——开始转圈。
没错,就是像小孩子玩陀螺那样,以盾牌为轴心,整个人开始疯狂旋转。
龙鳞壁垒盾牌表面的龙鳞在旋转中张开、闭合,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盾牌边缘的空气被搅动,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不规则的湍流漩涡。
十二道光束射入这个漩涡的瞬间,出现了微妙的偏折。
秩序光束需要的是稳定、可预测的介质。但磐石制造的湍流是混乱的、随机的、充满不可预测的微小涡旋。光束在穿过湍流时,就像精确的激光穿过毛玻璃,发生了散射、折射、衍射。
结果就是,十二道光束没有一道命中预定目标。它们有的打在了洞窟穹顶,有的射进了侧面的墙壁,还有三道光束甚至互相碰撞,引发了小规模的能量湮灭爆炸。
“哈哈!”磐石在旋转中大笑,声音因为离心力而变得扭曲,“看见了吗?这就是‘喝醉了的食人魔’战术!你们那些精密计算,算得出我下一圈转多快吗?”
融合体的龙首上,那双重瞳中数据流疯狂闪烁。
【目标行为模式:无法归类。】
【预测算法失效,误差率97.8%。】
【切换清除协议:模式beta。】
构造体们改变了战术。它们不再齐射,而是开始分组配合:四个构造体继续用光束压制,四个构造体开始从侧翼包抄,剩下的四个(包括融合体)则开始向通道入口逼近,每一步都踏在精确计算后的最优路径上。
但就在这时,吉安娜和玛法里奥的“规则异常区”启动了。
吉安娜的法杖顶端,一个冰蓝色的法阵展开。但这不是标准的暴风雪法阵——法阵的符文是扭曲的、不对称的,甚至有几个符文是上下颠倒的。从法阵中涌出的不是均匀的冰锥,而是形态各异的冰晶:有的像扭曲的树枝,有的像破碎的镜子,有的干脆就是一团毫无规则的冰雾。
这些冰晶在空中飞舞,轨迹完全随机。它们撞上构造体的光束,不会像正常的冰块那样被蒸发,而是会“粘”在光束上,沿着光束的轨迹逆向生长,像藤蔓一样缠向构造体的手臂。
“奥术的本质是创造与变化。”吉安娜低声念诵,这是她在达拉然图书馆某本禁书中看到的理论,“当创造被约束在固定的模板里,它就失去了灵魂。现在,让我给你们看看……真正的奥术应该是什么样子。”
她另一只手抬起,掌心向上。一团火焰在她手中燃起——但不是普通的火球,而是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火焰:时而像奔跑的骏马,时而像展翅的凤凰,时而像纠缠的蛇群。火焰的颜色也在变化,从橙红到靛蓝到翠绿,毫无规律可言。
这团“活着的火焰”被她轻轻一推,飘向那些试图包抄的构造体。
构造体的预测程序立刻开始工作。它们分析火焰的运动轨迹、能量输出、温度分布……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此火焰将在2.7秒后抵达第一个构造体的胸口,造成预计875点的火焰伤害,建议侧移0.5米规避。
于是四个构造体同时侧移了0.5米。
然后火焰在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分裂成了十二团小火苗,每一团都拐了个诡异的弯,绕开了构造体预测的规避路径,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钻进了它们的关节缝隙。
“嗷——!”吉安娜模仿了一声拙劣的龙吼,然后自己先笑了,“抱歉,气氛到了,忍不住。”
而玛法里奥的梦境之力,效果更加诡异。
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闭上了眼睛。他的鹿角上,翡翠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每一次明灭,就有一片梦境碎片飘散出去。
这些碎片不是实体,而是概念性的存在。它们飘进构造体的感应范围,就开始在它们的处理器中“植入”各种荒诞的梦境意象:
一个构造体突然“看见”自己的手臂上长满了会唱歌的蘑菇;
另一个构造体“感觉”到自己正在融化,变成一滩会解微积分方程的黏液;
第三个构造体“听到”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变成了押韵的十四行诗,连能量光束发射的噪音都变成了抑扬格五音步;
第四个构造体最惨——它开始“相信”自己其实是一只迷路的绵羊,而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想要给它剪毛的可怕农夫。
这些意象本身不会造成物理伤害,但它们严重干扰了构造体的数据处理能力。当你的处理器里有70%的算力都在纠结“我到底是不是一只绵羊”这种哲学问题时,剩下的30%算力显然不足以支撑复杂的战斗决策。
“梦境是意识的投影,是潜意识的具现。”玛法里奥睁开眼睛,翡翠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些陷入混乱的构造体,“当你们试图用绝对的秩序禁锢一切时,梦境的反噬就会变成最锋利的矛——因为它攻击的不是物质,而是你们赖以存在的‘逻辑’本身。”
战场局势开始倾斜。
磐石的胡闹式防御让正面火力失效,吉安娜和玛法里奥的规则异常区让侧翼包抄和阵地推进陷入混乱,而月影的治疗支援则让团队始终保持着最佳的作战状态——虽然这种“最佳”有点奇怪。
比如现在,磐石被一道擦过的光束烧焦了肩甲,月影立刻给他施放了一个愈合术。但她的愈合术不是标准的持续恢复,而是“脉冲式愈合”:伤口在0.5秒内完全愈合,然后过了3秒又裂开一半,再过2秒再愈合,再过4秒又开始发痒……
“月影姑娘!”磐石一边用盾牌拍飞一个试图近身的构造体,一边哀嚎,“你能不能治得……稳定一点?我感觉自己的肩膀在开狂欢派对,伤口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
“抱歉!”月影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正在努力控制自然之力的输出,“但陆晨说要有‘无法被归类的生命特征’……我觉得一个会自己开合玩的伤口,应该符合要求!”
“符合要求过头了!”
就在这混乱中,血刃第一次出手了。
她出现的位置,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是构造体的背后,不是阴影中,而是……半空中。
准确说,是在一个时间幽灵的头顶。
那个时间幽灵正在全力维持时间加速场,它的身体半透明,悬浮在离地三米的高度,周围环绕着紊乱的时间波纹。按照常理,这种纯能量态的存在是无法被物理攻击命中的,刺客的匕首应该会直接穿过它的虚影。
但血刃的匕首,不是普通的匕首。
她的主手匕首,阴影低语的锋刃上,此刻覆盖着一层诡异的、不断变换的微光。那不是附魔,不是能量加持,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东西——某种对“存在”本身的重新定义。
匕首刺下。
时间幽灵发出无声的尖啸。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时间流的震荡波。周围五米范围内的时间流速突然乱套了:有的地方加速到十倍,有的地方减速到十分之一,还有的地方时间开始倒流——一小块掉落的碎石违反重力地向上飘了回去。
而血刃的匕首,稳稳地插进了时间幽灵的“核心”位置。
不是物理核心,而是它存在的时间锚点。
【警告:时间单位t-ghost-04遭受未定义攻击。】
【存在稳定性下降37%。时间锚点偏移误差:0.08秒。】
【建议:立即脱离交战区进行锚点重整。】
时间幽灵试图闪烁离开,但它发现自己的时间跳跃能力失效了。血刃的匕首上那层微光正在干扰它和时间流的连接,就像是有人拔掉了它的网线,让它无法接入时间网络。
然后血刃做了第二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没有拔出匕首,而是用副手匕首,在自己左手掌心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涌出,但不是滴落,而是悬浮在半空,开始自动排列成一个复杂的、充满不对称美感的符文阵列。这个阵列和周围那些完美的几何纹路形成了鲜明对比——它是活的,是流动的,是充满“错误”的。
“以血为引,以影为契。”血刃低声念诵,那是她自己发明的、没有任何典籍记载的咒文,“定义:此区域内,‘完美’即‘缺陷’。”
符文阵列炸开,化作无数血色的光点,洒落在周围十米范围内。
这个范围包括三个构造体,两个时间幽灵,以及……融合体的左半身。
效果立竿见影。
三个构造体表面的几何纹路突然开始“出错”:直线变成了曲线,直角变成了钝角,完美的圆形出现了不规则的凸起。它们的动作开始变得笨拙,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突然有几个齿轮卡了沙子。
两个时间幽灵更惨。它们的时间波纹开始出现“跳帧”:前一秒还在正常波动,下一秒突然卡住,过0.5秒又突然跳到两秒后的状态。它们像是网络延迟极高的在线视频,动作一卡一卡的,完全失去了流畅性。
而融合体的左半身——那半机械构造体部分——表面开始浮现出锈迹、裂纹、不自然的磨损痕迹。就像是有人在它的时间线上做了手脚,让它在几秒内经历了数年的自然老化。
“漂亮!”陆晨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眼中银芒一闪,“血刃,你定义了‘不完美的完美’!继续,让它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错误的美学’!”
血刃没有回应。她在完成那一击后已经再次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血腥味和紊乱的时间波纹,证明她刚才确实在那里。
而此刻,陆晨自己的准备工作,也到了关键时刻。
他掌心的“翻译层”已经从一个微小的沙粒大小,扩张到了拳头大小。这个翻译层的结构极其复杂:它由内外三层构成,最外层是代表“存在”的时间符文,中间层是代表“虚无”的空间褶皱,最内层则是纯白星核延伸出的、代表“定义权柄”的银色丝线。
三层结构以一种违反直觉的方式嵌套在一起,既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就像莫比乌斯环的拓扑学奇迹,这个翻译层没有内外之分,没有始终之别,它是一个自我指涉、自我维持的悖论结构。
“好了。”陆晨深吸一口气——在秩序化的空气中,这个动作需要付出三倍的努力,“现在,让我和那个‘原初之暗的碎片’……打个招呼。”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洞窟中央的黑球,那个不断旋转的绝对虚无,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接近。它旋转的速度微微加快,表面的“无”开始泛起涟漪——不是物质的涟漪,而是概念的涟漪。周围的空间出现了细微的褶皱,时间流出现了短暂的断点。
【检测到高浓度时间权能接近。】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最高。】
【启动吞噬协议:目标锁定,时间定义者陆晨。】
黑球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不是普通的空间扭曲,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扭曲——现实的“纹理”开始被剥离,露出底层赤裸裸的数学结构。那些数学结构本身也在被吞噬,从欧几里得几何变成非欧几何,再从非欧几何变成无法用任何现有数学语言描述的怪异形态。
陆晨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正在被审视、被解构、被质疑。
那个黑球在问一个最简单也最根本的问题:你,凭什么存在?
不是问你的身体为什么存在,不是问你的灵魂为什么存在,而是在问“存在”这个概念本身,凭什么成立?为什么要有“有”,而不是纯粹的“无”?为什么虚空需要被物质填充?为什么时间需要流动?为什么……要有“为什么”?
这是哲学最原初的问题,是存在主义最根本的诘问。而此刻,这个问题被一个连问题本身都能吞噬的绝对虚无,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砸在了陆晨脸上。
换做任何其他人——哪怕是诺兹多姆,哪怕是泰坦守护者——面对这样的诘问,都可能陷入存在危机,进而自我怀疑、自我瓦解。
但陆晨……
他笑了。
不是强颜欢笑,不是疯狂的笑,而是一种真正感到有趣的笑。
“你问我凭什么存在?”陆晨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他用的是艾泽拉斯通用语,但话语中蕴含的概念却超越了语言的局限,“那我问你,你凭什么‘不存在’?”
黑球的旋转停顿了0.01秒。
这是它出现以来第一次出现“异常”。
“你看,我们可以玩这个游戏玩一整天。”陆晨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踏在时空结构的脆弱点上,避开了黑球直接的概念吞噬,“我可以说,我存在是因为我有意识、有记忆、有行动的能力。然后你可以反驳,意识只是神经元的放电,记忆只是信息的存储,行动只是物理定律的必然结果。我可以继续说,但那些放电、存储、定律,它们本身也存在,所以存在是必然的。你可以再说,存在本身可能只是更高维度的一个幻觉,或者是一个更大‘不存在’中的微小涨落……”
他走到了距离黑球十米的位置。
这个距离,已经能感受到那种绝对的“无”带来的恐怖引力。不是物理引力,而是存在意义上的引力——你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念头、每一个记忆,都在被那股力量拉扯,想要投入那个永恒的静默。
陆晨稳住身形,掌心的翻译层开始发光。
“但这样的辩论没有意义。”他说,“因为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语言陷阱。‘存在’和‘不存在’,这两个词本身,就已经预设了二元对立。但现实可能既不是存在也不是不存在,而是……第三种状态。”
翻译层的光芒越来越亮。
“就像光,它既是粒子又是波。就像时间,它既流动又静止。就像我——”陆晨的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按在了时沙之漏的位置,“我既是穿越者又是原住民,既是玩家又是npc,既是秩序的维护者又是混沌的变量。”
“所以现在,我要告诉你——”
翻译层脱离了他的掌心,飞向黑球。
它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一份……邀请函。
“让我们暂时放下‘存在与否’的争论。”陆晨的声音变得空灵,他的眼中,纯白星核的光芒透过瞳孔投射出来,在空气中形成七十二面晶体的虚影,“让我们聊点更实际的。比如——你想被‘秩序化’吗?”
黑球停住了。
完全停住了。
旋转停止,涟漪平息,概念的吞噬暂停。它悬浮在那里,像一只被突然问到哲学问题的猫,陷入了茫然的静止。
陆晨知道,他抓住了关键。
这个“原初之暗的碎片”,不管它本质是什么,它有一个核心属性:它是“无”,是“虚空”,是“混沌”。而校准者试图做的,是用绝对的秩序去规整它、约束它、改造它。
这就好比试图用尺子去测量一团迷雾,用公式去描述一场梦,用法律去规范一次随机突变。
“我能感觉到你在抵抗。”陆晨继续说,翻译层已经接触到了黑球的表面,开始在那片“无”中构建临时的概念桥梁,“你不喜欢被定义,不喜欢被约束,不喜欢变成那些几何纹路的一部分。因为一旦被秩序化,你就不再是你了——你会从一个自由的、纯粹的‘无’,变成一个被编程的、有限的‘有’。”
黑球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缝。
不是物理裂缝,而是概念的裂缝。透过裂缝,陆晨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看到了一片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的绝对虚空。但那虚空并不死寂,而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每一个可能性的气泡都在虚空中诞生、膨胀、破裂,释放出无法形容的“潜在性”。
他看到了这个碎片是如何来到艾泽拉斯的——不是坠落,不是入侵,而是一次……意外。一次现实结构的微小褶皱,一次宇宙弦的偶然振动,一次高维空间向低维空间的自然投影。
他还看到了校准者的计划:它们想用这个碎片作为“终极武器”,不是用来毁灭,而是用来……格式化。格式化整个艾泽拉斯,将它变成一个绝对有序、绝对可预测、绝对“完美”的几何世界。
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意外,没有奇迹,没有可能性,没有自由意志。
只有永恒的、冰冷的、完美的秩序。
“我明白了。”陆晨轻声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同情,“你不想这样,对吧?你宁愿保持虚无的本质,也不愿变成一个……工具。”
黑球颤动了一下。
这是回应。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陆晨说,“我帮你抵抗秩序化,帮你保持你的‘虚无本质’。而你……暂时借给我一点点你的力量。不用多,只要足够我制造一个‘秩序无法处理的异常’。”
翻译层的光芒大盛。
它开始在黑球内部构建一个临时的、微小的“定义节点”。这个节点不试图定义黑球本身——那不可能——而是定义黑球与周围秩序场之间的“关系”。
【定义:此虚无与彼秩序之间,必须存在至少三个无法被数学描述的逻辑断层。】
【定义:任何试图完全约束此虚无的行为,都将导致约束者自身的逻辑链条出现不可逆的熵增。】
【定义:虚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最根本的质疑与否定——此否定权不可剥夺,不可转让,不可稀释。】
三个定义,一个比一个抽象,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
但效果,立竿见影。
融合体突然发出一声混合了机械尖叫和时间回响的哀嚎。它的胸口,那颗双色核心开始疯狂闪烁,几何纹路和时间符文的平衡被打破。秩序之力想要继续约束黑球,但黑球在陆晨的定义加持下,开始反向“污染”秩序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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