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第一个妥协的天才（1/2）

底牌尽出却如同儿戏般被轻易化解的下场，像是一盆混合着万年玄冰碎屑的冥河水，不仅浇灭了剑无痕、沈清荷等几位天才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与反抗的火焰，更是将他们身为天之骄子的骄傲与尊严，连同对自身实力的那点笃信，一同冻彻、碾碎，沉入了无底深渊。现实以一种他们从未想象过的、近乎残忍的直白方式，赤裸裸地摊开在他们眼前——在这个名为李英俊的男人所绝对掌控的秘境规则之下，他们引以为傲的宗门传承、视若性命的保命底牌、乃至背后那显赫的家族背景，全都成了阳光下不堪一击的脆弱泡沫，连一丝像样的涟漪都无法掀起。

更令人心神俱裂的是那持续不断、无孔不入的精神摧残。李英俊那经过秘境规则放大、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识海深处直接响起的声音，依旧在不紧不慢、循环往复地播放着那些精心编纂的“无耻尊者语录”。这些夹杂着歪理、威胁、情感绑架和无限拔高的言论，如同最阴损的魔音，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们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而李英俊本人，则好整以暇地端坐于星辰石上，那双看似慵懒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在他们几人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玩味，仿佛在欣赏他们在这绝望陷阱中最后那点徒劳的挣扎与煎熬。

在这令人窒息得几乎要发疯的凝滞氛围中，洛水沈家的沈清荷，这位素来以温婉沉静、气质如水着称的天才少女，终于最先承受不住了。

她不像剑无痕那般，自幼被灌输宁折不弯、剑心通明的刚烈信念，骨子里刻着与剑同存亡的决绝；也不像那黑衣青年，行走于阴影之间，心性诡秘莫测，惯于隐忍，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坚韧神经；更不像云逸飞，即便受挫，内心深处依旧倚仗着中州云家那庞然大物般的势力，尚存一丝“对方不敢真正撕破脸”的侥幸。她终究只是一个在洛水沈家庇护下、在无数赞誉与追捧中成长起来的天才少女，天赋虽高，心性却未曾经历过真正残酷风雨的磨砺，何曾遭遇过如此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武力碾压与精神凌虐？

尤其是李英俊那持续不断、单独针对她一人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精准传音，更是成了压垮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那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叹息，在她识海中幽幽回荡，“沈姑娘这般我见犹怜的容貌，这般如水剔透的气质，若是就此香消玉殒，化作这秘境中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该是多么暴殄天物的一件事？想想看，娇嫩的皮肤会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干瘪皱缩，如同老树皮；灵动有神的眼眸会失去神采，变得空洞灰暗，爬满细小的虫蚁；还有这玲珑有致的身段……啧啧，怕是连最饥饿的妖兽都会嫌弃吧？何苦呢？为了些身外之物，值得赔上自己大好的年华和这副好皮囊吗？”

“交了东西，立刻就能走了。外面的世界阳光正好，微风拂面，还有无数风景等你去看，无数美食等你品尝，说不定还有痴心等待你的情郎……何必在这里，跟一个完全不讲道理、只认规矩的管理员死磕到底呢？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师尊，他们若是得知你因为几块灵石、几件法宝就客死异乡，该是何等的痛心疾首？听话，乖乖把东西交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诛心之言，如同淬毒的匕首，一刀刀精准地剜在她的心尖上，再配合着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烈阳宗弟子被流沙吞没只剩头颅的惊恐，云逸飞被空间之力碾压瘫软如泥的凄惨，以及自身那被视为绝对防御的洛水结界如同虚设般的绝望——终于，将她最后一丝坚持与骄傲，彻底击得粉碎。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初雪，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红润的嘴唇被贝齿死死咬住，已然渗出了缕缕殷红，映衬得那张俏脸愈发凄楚。娇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残柳，原本清澈如水、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被无尽的恐惧、滔天的屈辱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所充斥，水光潋滟，却只剩绝望。

她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了一眼身旁虽然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眼神却依旧如同孤狼般桀骜不屈的剑无痕；又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眼神涣散、只剩下劫后余生般恐惧的云逸飞；最后，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迎上了星辰石上，李英俊那看似带着温和笑意、实则眼底一片冰寒漠然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待估价的商品，不带丝毫情感。

终于，沈清荷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光滑的脸颊无声滑落，带着冰凉的温度，砸在脚下布满尘埃的地面上。她猛地再次睁眼，眸中已是一片死寂的决绝，仿佛用尽了神魂中最后一丝气力，一步步，极其艰难地、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从几位天才那原本勉强维持、此刻却已名存实亡的小圈子里，走了出来，走向那个代表着无尽屈辱的“缴费点”。她的脚步虚浮踉跄，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瘫软在地。

这一刻，盆地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在她那单薄而悲凉的背影上。那目光复杂难言，有同为天才物伤其类的同情与悲凉，有对其“软弱”率先妥协的隐隐鄙夷，有看到壁垒被打破、自身或许也能效仿的复杂释然，更有一丝兔死狐悲的凄凉寒意，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

沈清荷麻木地走到人高马大的王铁柱面前，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去看任何人。她只是伸出那双微微颤抖的、白皙纤巧的手，如同进行一场缓慢而痛苦的凌迟，一件件地从自己腕上那个造型精美、流淌着水波光晕的储物手镯中，取出她在此秘境中，乃至部分自身珍藏的物品。

先是几个晶莹剔透的玉瓶，里面盛装着沈家特有的、价值不菲的“洛水精华”，散发着浓郁柔和的水灵之气；接着是数株品相极佳、灵气逼人的水系灵草，如“幽澜草”、“水心莲”等；然后是几枚用特殊水系灵玉制成的功法玉简，上面隐约可见“洛神诀”、“弱水三千”等字样，显然是沈家不传之秘的拓印本；最后，她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凝滞与挣扎，指尖在那条缠绕于臂弯、如同活物般流淌着粼粼波光的蓝色绫带上停留了数息，最终，还是一咬牙，带着一种仿佛剥离自身血肉般的痛楚，将其解下——正是她那件名声响亮的贴身法宝，灵器上品的“洛水绫”！

这件法宝不仅威力强大，更伴随她多年，早已心意相通，某种程度上甚至代表了她在洛水沈家的地位与荣耀。此刻亲手交出，无异于将她的骄傲与过往，一同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