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功德劫途:少主怜奴,佛规问心(2/2)
“免得以后再有人胆大包天,害了我的吉儿。”
殿外的惨叫声越来越响,又渐渐弱了下去,带着绝望的呜咽。
肖屹潇嘴里的雪蛤突然没了滋味,心里堵得发慌。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矩”,一条人命,竟轻贱得如同草芥。
他从前厌恶职场的尔虞我诈、婚姻的一地鸡毛。
可那些日子里,至少人命平等,至少犯错有代价却非绝境。
眼神渐渐黯淡,握着碗的手微微颤抖,再也没了进食的兴致。
就在这时,多帅大步走了进来,鎏金铠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脸上带着几分未散的戾气,额角青筋还隐隐可见。
见肖屹潇没怎么吃东西,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沉声道。
“怎么不吃?那贱奴已经处置了,以后没人敢再乱带你跑,放心吃。”
“处置了……”肖屹潇喃喃重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缓缓抬头看向多帅,眼神里满是迟疑与不忍:“他……他死了吗?”
多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随即不以为意地摆手。
脸上露出一丝轻蔑:“死不了,扔去后山牧场做最累的活。”
“也算给其他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肖屹潇沉默了,低头看着碗里温热的琼浆,眼底满是复杂。
他能想象出殿外的场景——或许是裹着铁皮的皮鞭抽打,或许是更残酷的刑罚。
而那个奴隶,不过是带他去了趟向阳坡,甚至还在老鹰俯冲时帮过忙,却要为这“过错”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心里沉甸甸的。
“娘,”他犹豫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神里满是恳求:“他……他只是带我去走走,而且昨天若不是他,或许……”
“吉儿!”胡云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温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严厉。
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规矩就是规矩。”
“他是奴隶,他的命本就是我们给的,私自带主子涉险,便是死罪。”
“如今只是受些惩罚,已是宽宥。”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冰,浇在肖屹潇心头。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胡云打断。
“莫要为这种卑贱之人心软,你是持法林的小少爷,将来要执掌规矩的。”
“岂能如此妇人之仁?快吃吧,菜要凉了。”胡云眼神里带着几分失望,语气也重了些。
外面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一声微弱的呻吟,再也没了声响。
肖屹潇的心沉到了谷底,嘴里的雪蛤又滑又腻,咽下去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他看着眼前满桌的珍馐,看着胡云眼中真切的疼爱。
再想起那奴隶绝望的惨叫,只觉得荒谬又窒息。
这便是持法林的“尊贵”,是建立在他人血泪之上的特权。
多帅进来时,带进一阵外面的寒风,他看了眼兀自出神的肖屹潇。
冲胡云使了个眼色,胡云会意,轻轻拍了拍肖屹潇的肩。
语气又恢复了温柔:“吉儿乖,娘和你阿爹说些事,你先自己吃着。”
两人走到角落的鎏金屏风后,压低了声音。
话语却依旧断断续续飘进肖屹潇耳中:“……那贱奴处置得还算妥当,寺里的人都看着。”
“也算立了规矩,就是吉儿今天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多帅的声音带着几分粗粝。
胡云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几分担忧:“我看出来了,醒后连我都认生,还为那奴隶求情。”
“许是那天受了惊吓,魂还没定,得慢慢引导。”
“不止,”多帅沉声道,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他问那奴隶死没死,眼神里全是软懦。”多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
“咱们持法林的后代,岂能对贱奴心软?将来怎么执掌光军,怎么守住这份家业?”
胡云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多了几分决绝:“也是……回头我多教教他规矩。”
“这孩子自小被咱们护得太好,没见过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等过些日子,让他去看看光军操练,磨磨性子,断不能让他这么软弱下去。”
“嗯,”多帅应了一声,又瞥了眼肖屹潇,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
“还有,胡王那边传来消息,下个月初要在功德寺举行光明会顶。”
多帅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让咱们带吉儿去见见世面,也让各部族人认持法林的小主子。”
胡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这是好事,正好让吉儿学学怎么立威。”
“你安排下去,备好鎏金仪仗、光军护卫,别让人看轻了咱们。”
两人的细语渐渐转向盟会的筹备,肖屹潇却听得心头一沉。
磨性子?看光军操练?立威?这些字眼像沉重的锁链,让他愈发窒息。
他知道,这对“父母”是真心疼爱“多吉”。
却要用最残酷的方式,将他塑造成这个世界的掌权者——可他不是多吉,他是肖屹潇。
是那个信奉人人平等的现代人,又怎能接受这样的“规矩”与“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