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不合格者（2/2）

项元真突然眼睛一亮，没想到面前这粗汉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反而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哎呀，阁下莫不是也为读书之人？”

“啊，算是读过几年书，不过没怎么读好，不值一提。”钱元宝感觉他上套了，于是就顺势接下去：“光顾着胡说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晚些王上问起来，我也好通报一声。”

“项元真……”

钱元宝故作惊讶：“原来昨天那个出尽风头的人就是你呀！”

项元真脸一红：“我乃仗义执言，从未想过要出风头……”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知道为什么要举办游湖会吗？”

“我只听闻是为了撮合赤血军中的单身将士，与孙吴来的女官们结缘，让他们能成家安定……”

钱元宝立马打断：“这些不过是人尽皆知的，我倒要问问你你可知道此次游湖会所收一切收入，将会用在何处吗？”

“何处？说好听点，便是入了国库……”

“亏得你还是预备官员，连个公示榜文都看不全！罢了，就由我来告诉你。此次牛湖会一切所得之数目，将会在明日午时张榜公告。随后，将会由李立和武大郎两位官员同时在场，清点核对，统一用作助幼院的运作。”

项元真更加摸不到头脑了：“呃……这我倒确实未曾听说……敢问这位仁兄贵姓？”

钱元宝眯了眯眼：“不过是个使唤人，什么贵不贵姓的……你叫我阿贝即可。”

“好的，贝兄，可否为我讲解一下。何为助幼院？”

钱元宝故意背过双手：“啊……就是前几月王上体察民情，发现因战争和天灾造成的孤儿生活无依，决定进行统一的施救和安置。学些能糊口技术，日后也有谋生手段……”

项元真明显一怔，他无法理解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

钱元宝瞄了一眼他的表情，接着说：“相对应的，还有专门救助孤寡老人的助老院。只不过，暂时资金短缺，尚需等待倭岛银矿送到后，才能投入建设……”

“缺资金？莫不是所选建筑耗材，价格过高？”

“不是，主要是要先把工人的薪水到位，才能开工。”

“工人？薪水？”

“哦，就是参加建设的工匠，要为他们发工钱。”

项元真只觉得头脑发麻，愣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问出了心里的话：“这等国中大事，不应该用徭役吗？”

钱元宝觉得话已经说到位了，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于是就扛起了扫帚向外走：“什么徭役？王上说了天下的工农百姓才是国家的真正主人，他只不过是个坐在位子上签签字的人，百姓只为他工作，凭什么不给钱呢……”

宫殿中只有项元真一个人了，此时的他呆愣愣的盯着那个金玉王座，刚才所听到的那些话，对于他这个生长在封建王朝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超前了。

项元真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摆，喉结动了动：“天下百姓是主人？做工要给钱？”他晃了晃头，又盯着王座喃喃：“我昨日还骂他贪图声色，莫不是……莫不是我才是那睁眼瞎？”可转念又攥紧拳：“哪有君王不役民的？这护卫的话，怕不是哄我？”

这时候，杨林走进了宫殿，双手还捧着绢布王旨，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还藏着嘲讽。他跟在钱元宝的身旁久了，有些看不起面前的项元真，或者说看不起的是像他这样的一类人。

杨林展开绢布，声音沉稳洪亮：“王上有命，项元真听旨——尔虽当众直言，却心怀百姓、敢说真话，此乃为官者可贵之质。今命你暂卸预备官员身份，任助幼院第一任院长，主理孤儿衣食教养诸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仍在发怔的项元真，继续念道：“王上言，无需你即刻作答，只需在助幼院亲见孤儿衣食、亲闻工匠领薪，再好好想想——你所处的，到底是个百姓能当‘主人’的国家，还是你心中固有之王朝。领旨吧。”

领旨硬是喊了两遍，才让项元真反应了过来，匆匆忙忙的接下了王旨，他打开后放在手中反反复复的看，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第三天，项元真准时出现在了，芙蓉国吴郡助幼院的建筑工地。他换上了粗布短衣，跟着工匠干活，吃统一配发的炊饼，夜里在临时修建的工房里，和众人一起睡觉。

整整一个月，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也是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