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盗门遗珠（1/2）

深秋的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漱玉斋”内室的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陈年书卷和淡淡檀香的气息，却压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简临渊与苏九卿对坐于茶案两侧，案上正静静躺着那只昨夜送来神秘信笺的机关木鸟，此刻它已灵光尽失，宛如一件精致的死物。

“云梦阁……”苏九卿指尖轻抚过木鸟冰凉的翅翼，蛾眉微蹙，“这个组织避世数百年，此刻突然现身，以如此隐晦的方式传递关于‘归墟之眼’的消息，绝非寻常。信中所言‘旧契已损，新劫将临’，若是指向归墟的古老封印，那便是天大的事。”她抬眸看向简临渊，眼中有化不开的忧色，“还有那‘龙吟为钥’……临渊，这几乎是将你推到了风暴的中心。”

简临渊神色平静，目光落在木鸟身上那些细密得非人力所能雕琢的符文上，体内《蛰龙诀》气机自然流转，与那信笺文字残留的微弱意念产生极细微的共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对方指明了方向，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东南海域……看来必须走一遭了。”他顿了顿，问道，“九卿，你对这‘潜蛟帮’和他们的青铜罗盘，了解多少？”

苏临渊沉吟片刻，起身从身后的紫檀木书架深处取出一卷皮质泛黄、边缘破损的古老海图，在案上小心铺开。海图上墨迹斑驳，绘制的海岸线与岛屿分布与现今地图大相径庭，更多了许多传说中的地名与诡异的海流符号。她纤指指向图中一处标注着“蛟潜渊” 的小岛附近。

“据我苏家零星残卷记载，‘潜蛟帮’并非普通海盗，其首脑疑似为南宋末年一位不得志的司天监官员，名唤周牧云。他精通星象、堪舆与机关秘术，因不满朝廷避战南迁，携一批忠心部下与皇家秘藏典籍叛出，盘踞东南海域，自称‘潜蛟’，寓意潜龙在渊，待时而动。他们鼎盛时，船队纵横四海，不仅劫掠商船，更热衷于搜寻海外奇珍与上古秘宝，尤其对各类与‘龙’、‘海眼’、‘归墟’相关的遗迹器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她指尖划过“蛟潜渊”周边几个模糊的漩涡标记：“家族笔记中提及，周牧云曾在一处古籍中得知归墟与神州地脉相连的秘辛，认为掌控归墟之力便可拥有倾覆江山、乃至长生久视的可能。他倾尽毕生心血制造了一方‘星枢镇海盘’，据说能感应归墟气息、引动星力导航。此盘核心部件便是一面青铜罗盘，以其家族传承的陨铁星髓混合海底寒铜打造，上刻周家独门的‘星纹蛟篆’，暗合周天星斗运行与四海归墟之秘。”

苏九卿语气愈发凝重：“赤泉井下的封印，其核心原理亦是引导地脉阴煞、平衡阴阳，与那‘星枢镇海盘’试图感应、引导归墟能量的思路，在某种更高层面上或有相通之处。若这罗盘纹路真与井口封印残片相似，恐怕并非巧合……这周牧云，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接触过与赤泉井同源的上古封印知识！”

就在这时，林浩略带急促的声音通过加密耳麦传入简临渊耳中：“渊哥！刚收到‘暗影’市场监控点的消息，今天‘鬼市’（珍珠城地下古玩黑市）早市，有个生面孔摊主摆出了一件‘生坑货’，据说是一面从南海沉船里捞上来的宋代青铜罗盘，品相极差，布满锈蚀，但上面的刻痕很古怪，几个老家伙看了都摇头说不认识，像是某种失传的古篆！摊主叫价不高，但要求只换不卖，点名要能‘镇宅安神’的百年以上雷击木或是蕴含纯阳气息的古玉！”

简临渊与苏九卿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昨夜刚得神秘信笺提及“归墟之眼”，今早就有可能与“潜蛟帮”相关的青铜罗盘现身？这 timing 巧合得令人心惊。

“位置？”简临渊沉声问。

“城南，‘老码头’三号仓库后面的临时摊区，摊主是个生面孔的干瘦老头，带着个半大的小子，看起来像是跑船的。”林浩快速汇报，“不过，盯上那罗盘的人似乎不止我们。顾先生那边也刚传来消息，监测到有微弱但异常的能量波动在那片区域出现，特征……有点像之前记录过的、‘影蛇’外围人员身上携带的某种探器发出的信号，但更隐晦。还有两股陌生的灵能反应也在靠近，一股阴柔诡秘，一股带着西洋圣力的味道，可能是海外势力。”

二、 鬼市暗潮

“鬼市”并非真正的集市，而是珍珠城古玩圈内对一种流动于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非法文物交易的黑话称谓。今日的早市设在城南废弃的老码头区，三号仓库巨大的穹顶下，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铁锈的沉闷以及各种老旧物件特有的陈腐气息。摊主们大多沉默寡言，货物就随意铺在破布或纸箱上，从真假难辨的瓷瓶玉器到锈迹斑斑的兵器零件，甚至一些形状怪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所谓“陪葬品”，应有尽有。买家则三三两两，或蹲身细看，或低声交谈，眼神中都带着审视与警惕。

简临渊与苏九卿稍作易容，简临渊换了身普通的工装外套，戴了顶鸭舌帽，气息收敛如同寻常路人。苏九卿则用一方素色纱巾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二人混在人群中，看似随意闲逛，灵觉却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市场。

很快，他们便在仓库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林浩所说的那个摊位。摊主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干瘦老头，眼神浑浊，蹲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身旁蹲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眼神怯生生的男孩。摊位上东西不多，几件残缺的陶俑，一些锈结成块的铜钱，最显眼的，就是那面随意丢在破麻布上的青铜罗盘。

那罗盘不过巴掌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的绿锈与海底凝结物，边缘已有残损，看上去毫不起眼。但简临渊的目光落在其上时，体内《蛰龙诀》微微一滞，那缕龙气竟自发地产生了一丝极微弱的、带着警惕的悸动。而苏九卿更是瞳孔微缩，她的“镇龙砚”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温热，那是感应到同源或相斥古老气息时的自然反应。

“老板，这铁疙瘩怎么卖？”简临渊蹲下身，随手拿起旁边一枚锈蚀的铜钱把玩，状似无意地问道。

老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简临渊一眼，又瞥了瞥他身旁气质不凡的苏九卿，沙哑道：“不卖，只换。百年雷击木，或者……有年头的阳玉。”

“哦？”简临渊拿起那面青铜罗盘，入手冰凉沉重，锈蚀之下，隐约能摸到一些凹凸的纹路。“这玩意儿锈得厉害，刻的什么也看不清，怕是值不了这个价吧？”他边说，边悄然将一丝极细微的龙气渡入罗盘。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从罗盘内部传出，那厚重的锈迹之下，竟有点点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屑般的银光一闪而逝！虽然短暂，但简临渊和苏九卿都清晰地捕捉到了！与此同时，罗盘中心那枚早已僵死的指针，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指针尖端微微偏向东南方向，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牵引！

老头和那男孩显然也看到了这异象，老头猛地瞪大眼睛，一把夺过罗盘，紧紧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简临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你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几个流里流气的身影挤了过来，为首的是个戴着金链子的壮汉，毫不客气地推开简临渊，对老头嚷道：“老家伙，这破盘子我们老板要了！开个价吧！”他身后跟着的两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和隐晦的邪能波动，虽然极力掩饰，但逃不过简临渊的感知——是“影蛇”的外围爪牙！

几乎同时，另一侧，一位穿着改良旗袍、身姿婀娜、手持一把绣着诡异蝶恋花图案团扇的年轻女子袅袅走近，声音软糯：“哎呦，这罗盘看着倒是古拙，老人家，可否让小女子掌掌眼？”她笑容妩媚，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光泽，周身萦绕着极其淡薄却精纯的阴煞之气，与那晚暗市中“深渊之眼”祭司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而市场入口处，一阵轻微的圣力波动传来，一名穿着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作学者打扮的外国男子，在一位身材魁梧、气息沉稳如山的随从陪同下，也正朝这个方向走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摊位。

小小摊位，瞬间成了各方势力的焦点！空气骤然绷紧！

那老头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面色发白，抱着罗盘的手直哆嗦。他身边的男孩更是害怕地缩到他身后。

“金链子”壮汉不耐烦，伸手就要去抢老头怀里的罗盘：“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啪！”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牢牢攥住。壮汉一愣，发现抓住他的正是刚才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简临渊）。他还想挣扎，却骇然发现对方的手如同生根，任他如何发力都纹丝不动，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腕脉直透心肺，让他瞬间僵住。

“买卖讲究先来后到。”简临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更何况，主人说了，只换不卖。”

那旗袍女子掩口轻笑：“这位小哥说的是呢。不过，宝物有缘者得之。老人家，你看我这块‘暖阳宝玉’如何？乃西域高僧加持过的，最是安神定惊。”她掌心托出一枚散发着温和阳气的羊脂白玉，品质极佳，显然是想以物易物。

另一边，那外国学者也走上前，用流利的中文说道说道：“老先生，我是东亚海洋文化研究所的史密斯博士，对这面罗盘的历史价值很感兴趣，愿意出高价购买，并确保它得到妥善的研究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