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病树上的裂痕与未朽的年轮(1/2)

第一百零五章:病树上的裂痕与未朽的年轮

法院的走廊飘着淡淡的苹果香,赵桐权推开2015-刑字第132号卷宗时,一片干枯的苹果叶从夹页滑落。叶片边缘卷成褐色的螺旋,叶脉却依然清晰,像老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正如照片里那个站在果园里的女人,蓝布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举着的裂苹果,果肉虽已氧化发黑,果核周围却还凝着圈浅黄的糖心。

“再审开庭。”法槌落下时,被告席上的女人缓缓站起。刘秋果的头发比照片里白得彻底,裤脚沾着洗不掉的泥渍,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果枝剪,剪刃上还卡着片干枯的病叶,叶背长着层灰白色的霉斑。

“被告人刘秋果,2015年因‘故意毁坏集体果园’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赵桐权的声音在庭内回荡,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证物袋上,“你坚持说砍伐果树是为了‘清除腐烂病’,喷洒的是‘自制消毒水’,有证据吗?”

刘秋果将果枝剪放在膝头,金属刃口与木椅碰撞发出轻响。“是腐烂病。”她的声音带着果农特有的沙哑,像被晨露打湿的果花,“2014年入秋,果园里的果光苹果开始掉果,树干流脓水,刮开树皮是红褐色的烂肉——这是老果农都认得的腐烂病,能顺着根系传染整片园子。我喷的是石灰和硫磺熬的石硫合剂,老辈子传下来的消毒方子,不是农药。”

原告席上的村委会主任冷笑一声,甩出份损失清单:“集体果园32棵结果果树被你拦腰砍断,树干上全是斧头印!你说消毒,为什么不向村里报备?还偷偷摸摸在半夜喷药,不是故意毁坏是什么?再说那病是你瞎编的,县农技站的人来看过,说就是普通虫害!”

刘秋果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果树枝干上的裂纹:“农技站来的是个年轻娃,他只看了叶子没扒树皮!我找过老农技员王大爷,他说‘这病凶得很,不砍树整园都得绝收’,让我赶紧处理!我向村支书报备过,他说‘等开村委会研究’,可病不等人啊!”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果树病虫害防治手册》,某一页被反复翻得卷了边,上面用红笔圈着“腐烂病:症状为树干流胶,需及时清除病枝并烧毁”。

手册的空白处画着密密麻麻的果树草图,每棵树旁都标着日期和症状,最新的一页写着“2015年3月12日,东头第5棵树流脓加剧,已传染邻树,必须砍除”。赵桐权认出这字迹,去年在县档案馆见到的老农技员王大爷的工作笔记,笔迹特征完全一致——王大爷在2016年去世前,特意在遗嘱里提到“刘秋果同志防治腐烂病有功,应予表彰”。

“村委会的会议记录显示,”赵桐权突然调出一份泛黄的会议纪要,“2015年3月8日确实讨论过果园病害问题,但因‘缺乏资金’未形成决议。村支书在2019年的访谈中承认,‘当时觉得刘秋果是小题大做,没重视她的报告’。”

他顿了顿,将一份病理鉴定报告投在屏上:“我们委托省农科院对当年砍下的树干残片进行检测,发现明显的腐烂病菌菌丝,与刘秋果描述的症状完全吻合。所谓‘普通虫害’的结论,是因取样时未深入病变部位导致的误判。”

村委会主任的脸涨成了紫黑色,却仍强辩:“就算有病,也该由村里统一处理,她私自砍树就是违法!32棵树当年能产五千斤苹果,损失谁来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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