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信任的试炼（1/2）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赵天翊、白子轩、胡青岚三人都怔住了，似乎无法相信蓁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寂静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漫长如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天翊。他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心口：“殿下，末将对天发誓，若与混沌使者有半分勾结，必遭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白子轩跟着跪下，温润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激动：“殿下，我白子轩虽是人族，但早已将殿下视为此生追随的主君。若有二心，叫我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胡青岚没有跪，她双手抱胸，眉头紧皱：“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三人陪你出生入死多少次了？若真有异心，你还能活到今天？”

蓁离看着三人，心中五味杂陈。她当然不愿意怀疑他们，但母亲的警告、混沌使者的手段，让她不得不谨慎。

“都起来吧。”蓁离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不是怀疑你们，只是……混沌使者太善于伪装。他可能附身在任何人身上，可能以任何身份接近我。我必须确认。”

胡青岚神色稍缓：“那你确认了吗？”

蓁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信德之晶。七德之器中，唯有信德之晶能辨别真假，区分忠奸。

“这是最后一枚七德之器，信德之晶。”蓁离将晶石放在桌上，“它有辨真伪之能。你们若问心无愧，就用手触碰它。”

赵天翊毫不犹豫，伸手按在晶石上。晶石发出柔和的蓝光，光中浮现他从小到大的经历片段——幼时习武、父亲战死、加入禁军、保护蓁离……每一个画面都清晰真实。

“蓝光为真，红光为假。”蓁离解释。

白子轩也触碰晶石，同样是蓝光，浮现他读书学医、游历四方、与蓁离相遇的画面。

轮到胡青岚时，她犹豫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蓁离心一紧。

“青岚？”

“我只是……”胡青岚咬唇，“我有些事情，没跟你们说过。”

她伸出手，放在晶石上。

蓝光亮起，但比前两人微弱许多。画面中，幼年的胡青岚在战乱中失去家人，被一个黑袍老人收养。老人教她武艺，却在她十六岁时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封信，让她接近一个叫蓁离的女孩。

画面到此中断。

“收养你的老人……”蓁离声音发紧，“他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胡青岚摇头，“他始终戴着面具，声音也经过伪装。但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缺指！蓁离和赵天翊、白子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你为什么不早说？”白子轩问。

“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坏人。”胡青岚苦笑，“他虽然神秘，但从未伤害过我，反而教了我一身本事。那封信上也只是让我接近殿下，观察殿下，并没有让我伤害殿下。”

“观察我？”

“是的。”胡青岚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就是他留给我的信。”

蓁离接过，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青岚：时机已到，去寻一个叫蓁离的女孩。她年约十六，身负古灵血脉。接近她，观察她，记录她的成长。待她十八岁时，我会再来寻你。——师”

信上没有落款，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十八岁……”蓁离喃喃道，“我今年正好十八岁。”

“所以他很快就会来找我。”胡青岚神色复杂，“殿下，我知道这看起来很可疑。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我关起来，甚至杀了我。我只求一件事——若他真来了，让我见他一面，我要亲口问他，为什么要我做这些。”

蓁离沉默良久。从情感上，她相信胡青岚；但从理智上，这太巧合了。

“青岚，”她最终道，“我相信你。但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什么戏？”

“引蛇出洞。”蓁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既然你师父让你观察我，那我们就给他看他想看的——一个渐渐被混沌意志侵蚀的容器。”

赵天翊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假装被混沌意志影响，引混沌使者现身？”

“对。”蓁离点头，“但这场戏需要演得逼真，连自己人都要骗过。所以从今天起，我会逐渐‘性情大变’，你们要配合我演。”

白子轩担忧：“这太危险了。万一弄假成真……”

“有七德之力护体，我不会真的被侵蚀。”蓁离安慰道，“而且这是最快找出混沌使者的方法。”

四人商议细节直到深夜。最后决定：蓁离以登基后压力过大为由，逐渐表现出暴躁、多疑、残忍的一面；赵天翊三人则配合演戏，表现出对蓁离变化的担忧和劝阻。

计划定下，蓁离却隐隐不安。这场戏能骗过混沌使者吗？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真的会上当吗？

三日后，朝会。

这是蓁离登基后的第一次正式朝会。文武百官、各族首领齐聚大殿。

“陛下，”四长老禀报，“北境十三部落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拨发过冬粮草。今年寒潮提前，北境已冻死牲畜数万。”

蓁离坐在龙椅上，神色冷漠：“冻死牲畜？那是他们自己不会养。传朕旨意，北境各部需自行解决粮草问题，朝廷不养闲人。”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北境苦寒，向来依赖朝廷补助，这是历代妖皇定下的规矩。

“陛下，”飞鹰族长忍不住开口，“北境各族为我妖族镇守边疆，功不可没。若寒潮继续，恐生民变啊！”

“民变？”蓁离冷笑，“那就镇压。朕倒要看看，谁敢反！”

狼图皱眉：“陛下，这不妥吧？北境各族也是妖族子民……”

“闭嘴！”蓁离厉声道，“狼图，你虽是功臣，但也要记住君臣之分。朕的决定，轮不到你来质疑！”

狼图脸色难看，却只能低头：“臣……遵旨。”

朝会不欢而散。众臣退去后，窃窃私语。

“陛下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啊，登基前还说要体恤百姓，现在却……”

“莫非是权力让人变了心性？”

这些话自然传到蓁离耳中。她站在御书房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心中苦涩。这戏才刚开始，就已经让这么多人心寒。

“陛下，”暗羽悄无声息地出现，“监视大长老的人回报，大长老在牢中很安静，似乎早有准备。”

“他当然有准备。”蓁离转身，“混沌使者不会让他轻易死掉。继续监视，看看谁会去接触他。”

“是。”暗羽顿了顿，欲言又止。

“还有事？”

“奴婢查到，二皇子最近频繁出宫，每次都去城南的‘百草堂’。那是个人族开的药铺。”

二弟去人族药铺？蓁离心中一动。二皇子痴迷医术，去药铺本不奇怪，但为何偏偏是人族开的？

“继续查，看他去做什么，见什么人。”

暗羽离开后，蓁离疲惫地坐下。扮演一个暴君比她想象的更累，不仅要压抑本性，还要面对众人的失望和质疑。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开始感觉到体内有种异样的波动——不是演戏，而是真实的。七德之力似乎在抗拒什么，又似乎在……渴望什么？

当晚，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她站在一片黑暗的虚空中，四周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古灵族被屠杀的场景，母亲离去的背影，父亲临终的嘱托，还有……一张模糊的脸。

那张脸时而慈祥，时而狰狞，时而熟悉，时而陌生。唯一清晰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容器……完美的容器……”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接受我，成为我，我们本是一体……”

蓁离惊醒，浑身冷汗。窗外月色惨白，已是深夜。

她起身走到镜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在月光下，竟然泛着淡淡的红光。虽然转瞬即逝，但绝不是错觉。

“混沌意志……已经开始影响我了？”她摸着胸口，能感觉到七德之力在运转，试图压制那股黑暗的波动。

这不是演戏，这是真的。

计划出现了变数。她原以为自己能完全控制局面，但现在看来，混沌意志的侵蚀比她想象的更快、更深。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

“陛下，是我。”是二皇子的声音。

蓁离开门，二皇子端着一碗药汤站在门外，神色担忧。

“大姐，你脸色很差。”他递过药汤，“这是我新配的安神汤，你喝了会好些。”

蓁离接过，却没有喝：“二弟，你最近常去城南的百草堂？”

二皇子一愣：“大姐怎么知道？”

“朕是妖皇，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蓁离语气冷淡，“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二皇子犹豫了一下，“我在研究一种新药，需要几种人族特有的药材。百草堂的老板是个人族老医师，懂得很多。”

“人族医师？”蓁离眯起眼，“你可知与人类私下来往，是违禁的？”

“大姐，我只是求医问药，没有泄露任何妖族机密！”二皇子急忙解释，“而且那位老医师人很好，他还教我……”

“够了。”蓁离打断，“从今天起，不许再去百草堂。若再被朕发现，按通敌论处。”

二皇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大姐，你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这样不近人情。”

“朕是妖皇，不需要人情。”蓁离冷冷道，“退下吧。”

二皇子黯然离开。蓁离看着他失落的背影，心中刺痛，却只能硬起心肠。

次日，更糟的消息传来。

北境爆发叛乱。三个部落联合起兵，打着“清君侧，诛暴君”的旗号，向南进军。虽然规模不大，但这是蓁离登基后第一次内乱，影响极坏。

朝堂上，主战和主和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必须立刻镇压！”狼图主张强硬，“若放任不管，其他部落也会效仿！”

“镇压只会让矛盾激化。”四长老反对，“陛下应下罪己诏，安抚北境，拨发粮草，平息民怨。”

众臣看向龙椅上的蓁离，等待她的决断。

蓁离沉默良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带着几分疯狂。

“好啊，既然他们要反，朕就让他们反个够。”她站起身，“传旨：调集禁军十万，朕要御驾亲征，血洗北境！”

“陛下三思！”满殿惊呼。

“朕意已决！”蓁离一挥袖，“退朝！”

消息传出，举国震动。连最支持蓁离的部落也开始动摇。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人说妖皇被邪祟附体，有人说混血终究不可信，还有人说这是人族阴谋。

三日后，大军集结完毕。出征前夜，蓁离独自在御花园散步。月色如水，她却无心欣赏。

“陛下好雅兴。”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蓁离转身，只见假山后走出一个人——竟是已故妖皇身边的老太监，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