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雾中孤旅（1/2）

锈蚀的列车在虚无的轨道上沉默前行，仿佛一头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拖着身后数节死寂的车厢，驶向迷雾深处那片不祥的阴影。寒风裹挟着湿冷刺骨的雾气，不断拍打着趴在车顶的两人。

林晚为墨渊重新包扎好伤口，又仔细检查了自己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和因时空乱流冲击导致的剧烈头痛、恶心外，并无大碍。纯净碎片和玄臻的护身符是她此刻最大的慰藉。

“我们必须进到车厢里面去。”墨渊靠在一处凸起的通风口基座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车顶太暴露，寒风和未知风险都难以应对。而且，这辆车本身可能就是线索。”

林晚点头，强忍着不适，开始观察身下的车厢顶部。锈蚀严重，但结构还算完整。她移动到一处可能是检修舱门的位置，用力试了试，纹丝不动，被锈死了。又试了几处，皆是如此。

“用这个。”墨渊将自己的战术匕首递给她——他的剑遗失了，但这把特制匕首依然锋利。

林晚接过匕首，找到舱门边缘锈蚀相对较薄的缝隙，用力撬动。咯吱咯吱的刺耳摩擦声响起，铁锈簌簌落下。反复尝试了几次，终于，“咔”一声轻响，舱门的锁扣被撬断。林晚用力一掀，一股混合着陈腐灰尘、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腐朽气息的怪风，从下方黑洞洞的开口涌出，呛得她咳嗽起来。

她用手电（天工给的，质量过硬，居然还能用）向下照去。下面是一个狭窄的、布满灰尘和蛛网（如果这里也有蜘蛛的话）的通道，似乎是车厢顶部的夹层。隐约可以看到下方车厢内部的景象。

没有灯光，一片漆黑。手电光柱扫过，只能看到积满灰尘的座椅轮廓和一些散落的、难以辨别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死寂。

“我先下。”林晚深吸一口气，将匕首咬在口中，双手扒住舱口边缘，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夹层不高，她轻松落地，激起一片尘土。站稳后，她立刻用手电扫视四周，确认没有 immediate 的危险，才抬头对墨渊道：“可以了，小心伤口。”

墨渊点点头，动作比林晚艰难得多。林晚在下面接应，扶着他缓慢下来，避免牵动胸前的伤口。

两人置身于车厢顶部的狭窄夹层中。脚下是薄薄的金属板，透过缝隙，可以隐约看到下方车厢更深处。空气更加污浊，那股甜腻腐朽的气味愈发明显。

“往车头方向走，”墨渊低声道，“看看驾驶室，或者有没有其他线索。”

夹层内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破损的工具箱、锈蚀的零件、几卷早已腐烂的线缆，甚至还有一些干瘪的、形态奇特、无法辨认原本面目的生物残骸。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静止了数十年甚至更久。

他们沿着夹层，小心地向车头方向移动。脚下的金属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不断落下。透过缝隙观察下方车厢，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歪倒的座椅、破碎的窗户（外面是永恒的灰雾）以及一些凝固在座位上、仿佛瞬间碳化了的黑色人形痕迹，触目惊心。

这里发生过什么？这辆列车曾经搭载过乘客？他们遭遇了什么？

越往前走，那股甜腻腐朽的气味越浓，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血腥味？并非新鲜血液，而是沉淀了很久的、铁锈般的味道。

前方夹层似乎到了尽头，被一扇锈蚀的金属门挡住。门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类似舵轮状的阀门把手。

林晚和墨渊对视一眼。墨渊示意她退后，自己忍着痛，上前握住阀门把手，尝试转动。极其费力，锈蚀严重。他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贲起，猛地发力！

“嘎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阀门被强行转动！门内传来锁舌松脱的闷响。

墨渊轻轻一推，金属门向内打开。

门后，不是预想中的驾驶室，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像是休息室或工作间的空间。这里同样积满灰尘，但保存相对完好。靠墙有一张金属桌，桌上散落着一些纸张和几个奇怪的、像是仪表盘残骸的东西。角落里堆着几个密封的金属箱。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用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颜料（或许是血？）绘制着一个复杂而邪异的法阵图案，图案中央，丢弃着一件东西——

一件染血的、破碎的白色无面面具！旁边，还有几片银灰色的作战服碎片！

“是那个面具人留下的？”林晚心头一紧。他也被传送到这里了？而且似乎在这里遭遇了什么，面具破碎，留下了血迹和衣物碎片？他是受伤逃走了，还是……被什么东西“处理”掉了？

墨渊蹲下身，仔细检查那破碎的面具和法阵。面具质地坚硬，非金非木，断面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强行撕裂。法阵的图案与之前在金属空间和龙兴之地所见都有相似之处，但更加扭曲、混乱，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与献祭意味。

“他在这里尝试了什么……但失败了，或者被反噬了。”墨渊沉声道，用手指抹了一下地上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痕迹，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紧锁，“血……但不是人类的血。至少不完全是。混杂着很强的能量残留和……蚀渊污染。”

不是人类的血？那面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晚则走向金属桌。桌上的纸张大多已经脆化，一碰就碎。只有几张被压在仪表盘残骸下的，勉强还能辨认。上面用歪歪扭扭、仿佛极度痛苦中写下的字迹，记录着一些断断续续的信息：

“……列车……永不停止……轨道……没有尽头……”

“……雾气中有东西……它们在观察……等待……”

“……不要下车……下车即迷失……”

“……能源核心……在车头……但被污染了……钥匙……需要钥匙……”

“……找到‘站台’……才有机会……‘站台’在阴影里……”

信息零碎，却透露出令人不安的线索。这辆列车是某种无限循环的囚笼？雾气中有未知生物窥伺？车头有被污染的能源核心，需要“钥匙”？而离开的希望，在于找到某个存在于阴影中的“站台”？

“钥匙……”林晚喃喃道，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怀中的纯净碎片。是它吗？还是其他的碎片？

就在这时，整个列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刺耳的、仿佛金属被巨力扭曲撕裂的尖啸声，从前方的车厢传来！同时，车厢外那永恒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进了某种新的、沉重的拖拽声和湿滑的摩擦声，正由远及近，迅速靠近他们所在的车厢！

“有东西上车了！或者……一直在车上，被惊动了！”墨渊猛地站起，牵动伤口，脸色一白，但仍迅速抓过桌上一截还算坚固的金属管作为武器，挡在林晚身前。

林晚也握紧了匕首，时序之瞳全力展开预警。她“看”到一片翻滚的、充满恶意的黑暗，正沿着车厢的连接处，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快速蔓延！那黑暗由无数细小、滑腻、带着吸盘的触须构成，散发出浓烈的蚀渊污染气息和……饥饿感！

不是外面雾气中的东西，而是列车本身滋生的、或者说被吸引而来的“乘客”！

砰！哐啷！

他们进来的那扇金属门突然被重重撞击！门板向内凸起，锈屑纷飞！湿滑粘腻的黑色触须从门缝中疯狂涌入，四处挥舞，试图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