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核心的低语（1/2）

机械舱室内，暗红色能量核心的脉动与管道奔流的轰鸣构成了永恒的背景音。空气灼热，弥漫着焦糊、臭氧与那股甜腻腐朽混合的怪异气味。防护罩上的裂纹如同蛛网，其中几道格外粗大，隐隐有黑色的、粘稠的能量如同脓液般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的金属基座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林晚和墨渊屏住呼吸，透过通风口的栅栏，死死盯着角落阴影里那个蜷缩的人影。在这死寂（除了机械噪音）的列车上，在遍布怪物和污染的核心区域，一个看似活人的存在，比任何狰狞的怪物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穿着肮脏破旧的深蓝色工装，背对他们，肩膀随着低声的啜泣或自语微微耸动。头发灰白凌乱，沾满油污。他（或她？）似乎对近在咫尺的、被污染的能量核心和可能存在的危险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自身的世界里。

“小心。”墨渊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道，眼神锐利，“可能是陷阱，或者……被污染侵蚀了神智的幸存者。”

林晚点点头，时序之瞳悄然运转，试图感知那人的状态。反馈回来的信息极其混乱——微弱的生命气息，强烈到几乎扭曲的痛苦与绝望情绪，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深深压抑的清明，如同风暴中摇曳的烛火。最关键的是，她在那人身上，没有感知到明显的“蚀渊”污染气息，反而有一种与这机械舱室、与这辆列车同源的、陈旧的“金属与机油”的味道。

“他……好像没有被污染？至少不严重。”林晚低语，“但精神状况非常糟糕。”

就在两人犹豫是否现身接触时，那个蜷缩的人影突然停止了耸动。他（从身形判断，更可能是男性）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

一张布满深深皱纹、沾满污垢、眼窝深陷的苍老面孔暴露在暗红的光芒下。他的眼睛浑浊无神，瞳孔扩散，直勾勾地“望”向通风口的方向，却又仿佛没有聚焦在任何具体事物上。嘴唇干裂，微微开合，发出梦呓般的、断续的音节：

“……又来了……窥视者……窃贼……还是……乘客？”

“……没用……都没用……钥匙丢了……门关上了……”

“……不能停……不能停……停下来……它们就上来了……”

“……好饿……好冷……车长……车长在哪？……”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充满了迷失与恐惧。他口中的“车长”、“钥匙”、“门”，似乎与纸条上的信息以及林晚他们的发现隐隐对应。

墨渊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示意林晚留在管道内戒备，自己则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弄开通风口的栅栏（锈蚀得不算严重），尽量不发出大声响，然后从管道中钻了出去，落在了机械舱室布满油污和灰尘的地面上。

轻微的响动立刻惊动了那个老人。他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本能的惊恐，身体向后缩去，双手胡乱地在身边摸索，似乎想找武器，却只抓到几块冰冷的金属零件。

“别怕，”墨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声音放得平缓，“我们不是怪物，也不是‘神谕’的人。我们是不小心来到这辆车上的。”

老人死死盯着墨渊，又警惕地瞟了一眼通风口的方向（林晚还在里面），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挤出嘶哑的声音：“……新……乘客？不……不对……列车……很久没有新乘客了……都死了……或者……变成了雾里的东西……”

他说话的逻辑依旧混乱，但至少能沟通。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是谁？这辆列车到底是怎么回事？”墨渊慢慢靠近，同时观察着老人的反应和四周环境。

“我？”老人茫然地指了指自己，随即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我是……编号742……维护工……阿吉……对，阿吉……列车维护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列车……启明星号……连接……站台和……站台……在轨道上……永远行驶……”

启明星号？这列锈迹斑斑、行驶在虚无迷雾中的死亡列车，竟然曾有这样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

“车长呢？其他乘客和乘务员呢？”墨渊追问。

“车长……”阿吉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和恐惧，“车长……打开了不该开的门……从深渊……带回了……‘礼物’……然后……一切都变了……”他抱住了头，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怪物……从车厢里长出来……乘客们……尖叫……消失……或者……变成它们的一部分……动力核心……被污染了……列车停不下来……也回不去了……”

“不该开的门？深渊的礼物？”墨渊心中一动，“是指‘蚀渊’裂缝吗？还是……另一扇‘门’？”

阿吉没有回答，只是拼命摇头，仿佛回忆本身就会带来巨大的痛苦。“钥匙……车长有钥匙……能控制核心……能开门……但他疯了……钥匙丢了……或者……被‘礼物’污染了……”

钥匙！又是钥匙！显然，这辆车，这个被污染的能量核心，也需要特定的“钥匙”来控制或净化。而车长持有的“钥匙”，很可能就是某种界钥碎片，并且在试图利用它做某些事情时，引来了灾难。

“我们有一把‘钥匙’，”墨渊试探着说，目光瞥向能源核心下方的凹槽，“也许……可以尝试净化核心？”

“净化？”阿吉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希望，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不！不行！不能碰核心！‘它们’在看着！钥匙……不纯净了……会惊动‘它们’！会带来更坏的‘礼物’！”

他语无伦次，手指胡乱地指向周围的阴影和管道深处，仿佛那里潜藏着无形的监视者。

林晚在通风管道内听得心急如焚。阿吉明显知道很多内情，但精神极度不稳定，信息支离破碎。而且，他提到的“它们”在看着，难道除了那些触须怪物，这列车上还有更高级的、具有意识的存在在监视一切？是污染本身产生了某种集体意识？还是“蚀渊”力量的具象化？

就在这时，整个机械舱室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暗红色的能量核心光芒骤然暴涨，发出尖锐的、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啸音！防护罩上的裂纹肉眼可见地扩大，更多粘稠的黑色能量喷涌而出！

同时，舱室各个角落的管道、阀门、通风口处，传来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和蠕动声！仿佛有无数东西正被核心的异动吸引，从列车的各个部位，向着动力舱室疯狂汇聚！

“它们来了！被惊动了！”阿吉发出凄厉的尖叫，连滚爬爬地躲到了一个巨大的金属控制台后面，蜷缩起来，捂住耳朵，“不要！不要过来！”

墨渊脸色一变，迅速退回通风管道口下方，对林晚急道：“情况不对！核心的污染在加剧，可能因为我们的出现，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那些怪物正在大规模聚集！”

林晚也感觉到了，时序之瞳传来强烈的、如同海啸般的危险预警！无数充满恶意的意识，正从列车的四面八方涌向这里！

“钥匙！用钥匙！”阿吉突然又从控制台后探出头，眼神癫狂地指着能量核心下方的凹槽，嘶喊道，“只有钥匙能暂时安抚核心！快！不然我们都会死！列车会失控！掉进深渊！”

安抚？不是净化？林晚一愣。但此刻已容不得细想，管道外传来的抓挠声越来越近，甚至已经有细小的、黑色的粘液从一些缝隙中滴落！

“林晚！把碎片给我！”墨渊伸手，眼神决绝，“我来试试！你留在管道里，情况不对立刻后退！”

“不行！你的伤……”林晚下意识反对。墨渊的伤太重了，直面污染核心的风险太大。

“没时间了！”墨渊低吼，同时，第一波怪物已经从几个主要的管道口和通风口中涌了进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分散的触须，而是更加凝聚、形态也更加扭曲怪诞的聚合体，有的像多足昆虫，有的像肿胀的人形，共同点是散发着浓烈的污染和饥饿感，直扑墨渊和阿吉所在的位置！

林晚一咬牙，将包裹着的纯净碎片塞到墨渊手中：“小心！如果感觉不对，立刻放弃！”

墨渊握紧碎片，感受到其中温润平和的意志，对他体内的伤势似乎也有微弱的安抚作用。他不再犹豫，转身冲向能量核心下方的凹槽！

怪物们发出兴奋的嘶鸣，放弃了躲在控制台后的阿吉（他似乎有某种让怪物忽略的特性？），大部分扑向了墨渊！墨渊强提一口气，身法展开，在狭窄的机械舱室内惊险地躲避着攻击，同时挥动手中的金属管（刚才顺手捡起的）格挡。但他的动作明显因伤势而迟缓，很快就被几只怪物缠上，险象环生！

林晚看得心急如焚，也从通风管道跳了下来，匕首在手，冲向墨渊身边，试图帮他分担压力。“把碎片给我！我去放！”

“保护好自己！”墨渊将一个扑向林晚的怪物踹开，趁机将碎片抛回给她，同时自己引开了更多的怪物。

林晚接住碎片，不顾一切地冲向凹槽！沿途有怪物试图阻拦，都被她以灵活的步法和时序之瞳的预警险险避开。她冲到凹槽前，看着那不断脉动、散发出恐怖污染气息的暗红色核心，以及凹槽周围那句古老的提示，心脏狂跳。

以纯净之钥，涤污秽之源……但阿吉说，钥匙不纯净了会惊动“它们”……她手中的碎片是纯净的，应该可以吧？

没有时间验证了！一只体表覆盖着金属碎片的怪物从上方管道猛地扑下，直取她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