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固守抉择（1/2）

风吹过新生的翠绿叶片，发出细碎轻柔的沙沙声，与远方黑暗中那压抑低沉的、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隆隆闷响，形成了诡异的对比。空气中弥漫着生机与腐臭、宁静与威胁交织的复杂气息。

玄臻的问题悬在空中，像一把无形的剑，抵在每个人的咽喉。

撤离，还是固守？

短暂的沉默被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打破。说话的是守林残兵中，一位脸上图腾仅次于已逝大祭司青檀、半边身体缠着浸血麻布的老战士。他在同伴的搀扶下，勉强站直身体，目光扫过玄臻一行人疲惫而染血的面容，又看向周围劫后余生、眼巴巴望着他的族人们。

“外来的守护者们，”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重伤后的喘息，却字字清晰，“你们为我们守林一族，已经做得够多了。若不是你们，此刻巨树已倒，我族已灭。大祭司的牺牲……是为了重新点燃生门，是为了让这最后一点薪火，有延续下去的可能。这薪火里，不仅有我族的未来，还有这块碎片承载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如果现在取出碎片离开，能让你们更安全地将它带往需要它的地方，能让净阵重启的希望更大一分……那你们，就带着它走吧。我们……会在这里，为你们争取最后的时间。这是守林人的宿命，也是……大祭司的选择。”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守林战士们，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眼中虽有对死亡的恐惧，却都挺直了脊梁，默默握紧了手中残破的武器。妇孺们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咬紧了嘴唇，无声地表达了同样的决绝。

他们愿意用自己最后的鲜血和生命，为这支带来了奇迹的队伍，铺出一条生路。

这份沉重而朴素的牺牲精神，像一块巨石，压在玄臻等人的心头。

山魈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粗嘎：“老子最烦这种场面！刚拼了命把你们从阎王手里拽回来，转头你们又要去送死？那老子刚才不是白忙活了？”

“山魈说得对。”墨渊擦拭着剑锋上干涸的血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生门枢纽已经激活，领域已成。我们此刻撤离，固然可能带走碎片，但失去了枢纽领域的庇护和我们的力量，守林一族绝无幸理。而‘网’的目标，从来不只是守林人，更是碎片和枢纽本身。我们离开，它依然会倾尽全力摧毁这里，夺走一切。届时，我们不仅失去了盟友和这片战略要地，更可能彻底失去这块关键的‘生门’碎片——因为它现在与枢纽深度绑定，强行在领域衰弱时取出，风险未知，甚至可能引发枢纽崩溃。”

阿武一边用剩余的材料飞快地给自己骨折的左臂做着简易固定，一边补充道：“而且，归路……极大概率已经不通了。星沉之河和古殿堂的通道或许还能用，但‘网’既然能追踪到银光甬道，就一定会在我们所有可能撤退的路线上布下重兵。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强行突围的成功率……不超过两成。”

他的分析冷冰冰，却最接近现实。

林晚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不再涣散。方才与生门枢纽的深度共鸣，虽然带来了巨大的负荷，却也让她对这里的地脉能量和“网”的动向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感知。她微微蹙眉，开口道：“我能感觉到……外面的黑暗没有散去，只是在重新‘集结’。有一股更庞大、更凝练的恶意，正在快速形成。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正好会撞上它集结完毕、力量最盛的锋锐。而如果我们留下……”

她看向巨树主干，感受着其中那块碎片稳定而清晰的共鸣，以及整个生门领域那虽然初成、却根基扎实的脉动。

“如果我们留下，以生门领域为基，以巨树为盾，我们至少有一个稳固的防御核心。而且……我有个想法。”林晚的目光投向玄臻贴身携带的、来自净息之间的星轨盘碎片容器，“既然两块碎片同源，而生门枢纽已经激活，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在这里，进行一次‘有限共鸣’。”

“有限共鸣？”玄臻眼神一动。

“不试图远距离联系净息之间或进行跨枢纽传送，那需要完整星轨盘和巨大能量，我们现在做不到。”林晚语速加快，思路清晰起来，“而是利用两块碎片同在、且身处一个重要枢纽核心的优势，尝试‘读取’这块南方碎片中可能蕴含的、关于其他碎片位置或‘网’核心弱点的更详细信息。同时，或许……可以尝试以生门枢纽为能量源，短暂地强化我们自身，或者为我们的武器、防御进行‘充能’。”

这个提议让众人眼睛一亮。

“以战养战，就地升级？”阿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巨树的眼神变得火热，“利用敌人最想夺取的东西，反过来强化我们自己，然后在这里，跟它打一场硬仗？”

“听着就痛快！”山魈咧嘴，尽管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省得跑来跑去，就这儿，跟那鬼东西决个胜负！”

灰烬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睛。她眸中的幽蓝火焰似乎沉淀了一些，多了一丝内敛的翠意。她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巨树主干前，将手掌贴在那块新生的翠绿树皮上。树皮传来温润的反馈，仿佛在回应她。

她的行动，已经表明了态度。

玄臻的目光缓缓扫过同伴们决然的脸，又看向那些做好了牺牲准备、却也因此眼含最后希望的守林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