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蛊枯骨（1/2）

通往万蛊窟的路，是一场步步惊心的沉沦。

雨林深处的瘴气越来越浓，不再是单纯的腥甜，而是混合着腐魂的恶臭与影子的凉寒，吸入肺腑便觉一阵昏沉，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参天古木的影子在地面蠕动，像是无数条蛊虫在爬行；藤蔓的尖端渗出黑色汁液，滴落在地竟化作细小的影蛊，朝着两人的方向快速爬来。

苏清砚将父亲留下的纯阳符纸撕成碎片，撒在周身，金光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影蛊一靠近便化作青烟。她脸色苍白，连续催动纯阳之力让她气息不稳：“这瘴气是‘影蛊瘴’，能让人陷入幻境，还会加速影蛊虫卵孵化，我们得尽快离开雨林。”

沈砚辞握紧长剑，胸口的玄铁印印记持续发热，勉强驱散着侵入体内的瘴气。他目光锐利，穿透层层雾气，指向前方一座凹陷的山谷：“看那里，山谷底部的黑影不是自然形成的，应该就是万蛊窟的入口。”

山谷形似巨大的骷髅头，两侧的山壁陡峭如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里不时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夹杂着“嘶嘶”的蛊虫鸣叫声。谷底的入口被一层厚厚的黑影笼罩，像是一块凝固的墨汁，边缘不时有细小的影蛊虫爬进爬出，在黑影上留下一道道蠕动的痕迹。

两人顺着陡峭的山壁往下走，山壁上的岩石湿滑黏腻，像是覆盖着一层蛊虫分泌的粘液，稍不留神就会滑落。走到谷底，黑影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寒意，苏清砚手中的小凿瞬间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与黑影碰撞出“滋啦”的声响，像是冰遇上火。

“这黑影是‘影蛊壁’，由无数影蛊虫和魂魄凝聚而成，硬闯会被瞬间吞噬。”苏清砚看着黑影上不断蠕动的蛊虫，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记载，“需要用至阳之力和血脉灵力共同催动，才能打开缺口。”

沈砚辞点头，将长剑横在胸前，胸口的玄铁印金光大盛，刘伯温的血脉灵力顺着长剑涌出，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苏清砚握紧小凿，纯阳之魂的力量凝聚在指尖，与光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红相间的光刃，狠狠劈向影蛊壁。

“轰——！”

光刃击中影蛊壁，黑影剧烈翻滚，无数影蛊虫被金光灼烧，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作一缕缕黑烟。影蛊壁上裂开一道狭窄的缺口，缺口后是漆黑的山洞，洞口的岩壁上刻着古老的苗族图腾，与之前苗寨里的图腾相似，却更显狰狞，图腾的间隙里，嵌着无数干枯的蛊虫壳和人类骸骨，像是某种献祭的痕迹。

两人侧身钻进缺口，身后的影蛊壁迅速愈合，将雨林的瘴气隔绝在外。山洞内部漆黑一片，只有岩壁上偶尔闪烁的磷火，映出诡异的轮廓。空气里的腐臭味更浓了，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甜香，那甜香带着强烈的蛊惑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放松警惕。

“小心这香气，是‘噬魂香’，能麻痹神智，让人主动献出魂魄。”苏清砚捂住口鼻，从怀中掏出一颗用艾草和朱砂制成的药丸，分给沈砚辞，“含在嘴里，能暂时抵挡。”

药丸入口辛辣，瞬间驱散了甜香带来的昏沉。两人借着磷火的微光往前走，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岩石，而是一层厚厚的、黏腻的黑色泥土，踩上去“噗嗤”作响，像是踩在腐烂的血肉上。沈砚辞用长剑挑起一块泥土，发现泥土里竟混合着无数细小的影蛊虫卵和破碎的魂魄碎片，那些碎片在剑刃上微微蠕动，像是还在挣扎。

“这是‘影蛊泥’，是影蛊母的排泄物和吞噬的魂魄、蛊虫混合而成，滋养着整个万蛊窟的影蛊。”苏清砚的声音发颤，她能感受到，每一块影蛊泥里，都藏着无数痛苦的哀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冤魂。”

山洞越往里走越宽，前方渐渐传来一阵沉闷的心跳声，“咚、咚、咚”，与脉搏共振，让人胸口发闷。随着心跳声，岩壁上的磷火变得越来越亮，映出前方一座巨大的溶洞。

溶洞的中央，是一个圆形的血池，血池里灌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无数影蛊虫，它们相互吞噬、融合，形成一个个巨大的黑影，像是在孕育新的生命。血池的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石柱上缠绕着无数条粗壮的黑影，像是巨大的锁链，锁链的顶端，盘踞着一个庞大的身影——那就是影蛊母。

影蛊母的身形远超两人的想象，它的主体像是一团巨大的黑色凝胶，表面布满了无数只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映着一个痛苦的人脸，像是被吞噬的魂魄。它的胸口，刻着一道古老的符文，与影契符文、影蛊符文都相似，却更显古老、威严，符文中央，嵌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与溶洞里的心跳声同步。

影蛊母的头部，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没有五官，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的黑影，黑影中伸出无数根细长的触须，触须的尖端挂着一个个透明的茧，茧里包裹着完整的魂魄，那些魂魄正是之前苗寨的村民和锁龙镇的受害者，他们在茧里痛苦地挣扎，却无法挣脱。

看到苏清砚和沈砚辞，影蛊母的头部黑影剧烈蠕动，发出一阵混合着无数人声音的嘶吼，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步哀嚎：“刘伯温的后裔……纯阳之魂……你们终于来了……”

那声音带着强烈的怨念和恨意，震得整个溶洞都在颤抖，血池里的影蛊虫疯狂翻滚，朝着两人的方向涌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沈砚辞握紧长剑，剑气出鞘，胸口的玄铁印印记爆发出强烈的金光，抵挡着影蛊母的威压，“你不是影蛊，也不是影族，你的气息里，有噬魂母的阴邪，还有更古老的黑暗力量！”

“我是什么？”影蛊母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里满是疯狂，“我是影族的首领，是被刘伯温背叛、被噬魂母污染、被影契抛弃的‘浊影始祖’！当年刘伯温与我签订守护契约，却暗中联合噬魂母，想要夺取影族的力量，我被他们联手封印，魂魄被撕裂，一部分化作噬魂母的养料，一部分被炼制成影蛊母，困在这万蛊窟里，承受了千年的痛苦！”

苏清砚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影契、影蛊、噬魂母，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场千年之前的背叛。刘伯温并非传说中那般正义，他的封印，不过是为了独占力量的阴谋。

“你撒谎！”沈砚辞怒喝一声，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先祖是这样的人，“刘伯温是正义的化身，他封印邪祟，守护天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正义？”影蛊母的头部黑影剧烈扭曲，无数只眼睛里流下黑色的泪水，“所谓的正义，不过是胜利者的谎言！当年影族与人类和平共处，刘伯温想要成为天下共主，便污蔑影族吸食人魂，联合噬魂母背叛我，将影族封印，又转头除掉了噬魂母，独吞了所有力量，成为了世人敬仰的英雄！”

它的触须猛地一挥，血池里的影蛊虫汇聚成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两人扑来。洪流中，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一闪而过，正是那些被吞噬的魂魄，他们的身体被影蛊虫控制，成为了攻击的武器。

“沈大哥，别被它的话迷惑！”苏清砚大喊一声，小凿金光迸发，劈开迎面而来的影蛊洪流，“不管刘伯温当年做了什么，影蛊母现在残害生灵，必须被阻止！”

沈砚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长剑灌注血脉灵力，与苏清砚背靠背，抵挡着影蛊虫的攻击。可影蛊虫的数量实在太多，像是无穷无尽，而且它们能融入影子，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渐渐将两人围在中央。

影蛊母的触须再次挥动，那些挂着魂魄茧的触须朝着两人袭来，触须上的茧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魂魄发出凄厉的哭喊，声音带着强烈的蛊惑力：“救救我！我不想被吞噬！”

苏清砚的心猛地一颤，她看到其中一个茧里，竟是锁龙镇私塾先生周博文的魂魄。周博文的魂魄满脸痛苦，朝着她伸出手，眼神里满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