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上元节夜宴(1)(1/2)

景泰二十六年春正月癸卯,帝以边事未定,罢上元观灯。北胡遣使同贺佳节,帝御殿设膳,诏外臣返京赴宴。

皇宫的上元夜宴自开国以来依例从简,且宴无定制。只要是皇帝钦定的亲王、大臣,甚至是外国使节皆可入宴。太祖时期,五谷丰登,国力强盛,太祖喜与民同乐,各地杂耍艺人、歌者、说书人等纷纷涌入顺康城,使都城繁华兴旺非历朝可比。夜晚火树银花,处处张灯结彩,酒馆茶楼、勾栏瓦舍通宵达旦热闹非凡。而如今的吴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路有饿殍,上元灯节的彩灯别说没银子置办,即便扎了,百姓也没有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闲情逸致。在这般的世道,能苟活已是万幸。

景宗本为彰显节俭,本想取消宫宴,只在后宫与太后及众妃嫔用顿家宴了事。未料李桇领竟让额尔蒙往礼部呈上表文,提出代可汗贺嶱来贺上元佳节。

礼部接到表文后,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送进了宫。这让景宗犯了难:如今北胡屯兵关外虎视眈眈,若是宴请李桇领等人,便是摆明了想议和的态度,必然会激化朝中矛盾;可若是将李桇领拒之门外,则不仅有违天朝上国的风范,主战派更可能因此误判形势,明日请战的奏疏就会堆满御书房。

景宗无奈,连夜召李鼎虢等主和之臣来御书房议事。瞻亲王以突染重疾为由未入宫。

李鼎虢道:金翊卫乃是皇上当年所设,守京师,备征戍,受命于天子。然而北胡世子在建安城遇袭两次,虽由刑部以流民暗杀为由掩饰,皇上知是二位都领所为,却为之遮掩。北胡世子刑阎罗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如何不知是王元、刘苗二位都领一人各干一次?他心知而不言,说明是有心与我吴国交好。

可若朕此时宴请李桇领,朝中那些主战派闹闹便也罢了。反正朕在他们口中就是懦弱无能,与昏君无异,朕也习惯了。一群武夫如何能谙治国之道?他们想的不过是自己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倒是责怪朕丧权辱国招待来使了。

殿中侍御史罗汝徖上前义愤填膺道:便是凡北胡使人在驿打造银器等,均由国信所操办,所需之费皆由国库支付。每北使至馆,即出内库钱万缗,付都亭驿。遇使人市物,随即取偿,此皆是旧例,是自太祖皇帝定下的律法。那些武官不过是借题发挥,以此煽动士卒情绪。

朕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民不安,则国不安。老百姓一生所求不过是三餐有米、四季安乐。那些历朝历代的百姓造反,有几支队伍是真的为了爱国复国?

罗汝徖附和道:皇上所言甚是。如今北胡日盛,我国却因连连战祸,民生凋敝,岁贡不足,兵马精锐这些年折损大半。所以皇上圣明,以修国事为上,方是国之幸,民之福,岂是那些莽夫可懂。

李鼎虢见话题已远,只得上前提醒道:皇上,依臣愚见,北胡世子以国书求同贺佳节,依旧例只能答应。皇上所思所虑却也是微臣所忧心的。微臣以为,既然上元佳节可钦定入宴朝臣名录,那么只需在名录上加上一人即可解此困局。

景宗与李鼎虢交换了个眼神,心中已了然,淡淡而笑:你代朕拟旨吧。康闾,你将此事禀告太后,不然她老人家又要说朕铺张浪费了。

众人听了,笑而不语,心里盘算着各自能在这场母子争斗中获利几何。

康闾回来禀报说应太后并未反对,甚至还将自己当年的嫁妆全部捐出,以资此次夜宴。景宗抚须不语,心下却愤愤不已。钱银的调度皆靠着瞻亲王,如今为平其愤怒,生生舍了个石方知,没想到仍倔强如牛,朝都不上,还逢召见必推病。景宗无奈,只得命李鼎虢前往瞻亲王府,代为慰问。

怎料瞻亲王早知其来意,直接让仆人拿了十余个暖炉放在被窝里,生生把自己烫得如煮熟的螃蟹,坐实了突感风寒、高烧不退的说辞。相处多年,李鼎虢岂不知瞻亲王至少有八百个心眼,便想一窥端倪。刚要上前靠近,便被瞻亲王妃拉着不停地诉苦,一路哭着将他送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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