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线头与迷雾(1/2)

腊月二十六,晨光熹微,却未能驱散漳州城上空积压的阴霾。连日雨雪让空气湿冷刺骨,街道上行人稀落,连往日最喧嚣的城东集市,也显得有气无力,仿佛这座边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耗竭。

刑名司后院值房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却暖不透李破眉宇间的冰寒。他换下了昨夜被雨水和血污浸透的棉袍,重新穿上那身半旧皮甲,肩头的伤处传来阵阵隐痛,提醒着他昨夜那场精心策划的伏击与反杀。

桌上摊开着漳州城的舆图,城东区域被朱笔圈画得密密麻麻。慈云庵、药师庐、墨香斋、水陆庵……还有昨夜爆发激战的那处废弃院落。每一个标记,都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指向线索,却又戛然而止。

“副旅帅,”陈七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与愧疚,“都审过了,昨夜抓回来的几个活口,都是拿钱卖命的亡命徒,只说是受一个绰号‘黑鹞子’的中间人指派,根本不知道上头是谁。那个冒充夏侯小姐的妇人……咬舌了,没救过来。”

李破“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这结果在他预料之中。“清风社”行事诡秘,层层隔断,想从这些外围爪牙嘴里挖出核心机密,难如登天。

“黑鹞子?”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绰号。

“已经让弟兄们去查了,城西的混混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几天前就没了踪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陈七回道。

线索似乎又断了。对方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每次感觉快要抓住,都会从指缝间溜走。

“王嵩那边有什么动静?”李破问。

“安静得很,该吃吃,该睡睡,还问我们要不要给他送几本书解闷。”陈七语气带着愤懑,“倒是王琨,听说他爹没事,又有点活泛了,开始嚷嚷着要吃好的。”

李破眼神微冷。王嵩越是镇定,越说明他有恃无恐。这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庞大。

“旅帅府那边有消息吗?”李破揉了揉眉心。

“乌桓旅帅派人传话,让您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示。另外……”陈七压低声音,“京城来的那位‘大人物’,最迟明日下午抵达漳州。”

童逵的靠山要来了。李破心中了然,这恐怕也是王嵩和其背后之人底气所在。时间,愈发紧迫了。

就在这时,石牙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进一股寒气,他手里拎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沾满泥泞的物件。

“破小子!有发现!”石牙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清理昨夜那院子的时候,在后院柴垛底下发现的!”

李破解开油布,里面是一柄制式独特的短柄铁锏,锏身布满暗红色的锈迹,但靠近手柄处,却刻着一个模糊的、类似飞鸟的图腾。

“这不是咱们军中的制式,也不像北漠人的玩意儿。”石牙指着那图腾,“我瞧着,倒有点像……南边那些水匪海盗喜欢用的标记。”

南边?李破拿起铁锏,入手沉重,冰凉刺骨。漳州地处北疆,怎么会有南边水匪的兵器?还出现在“清风社”伏击他的现场?

是栽赃嫁祸?还是……“清风社”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大胤的南疆?

“还有这个,”石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黑乎乎、像是被烧过的碎布片,“在铁锏旁边找到的,像是从衣服上烧下来的,料子不错,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

李破接过布片,仔细查看。布料是上好的湖绸,虽然被烧得焦黑,但边缘还能看到一丝未被完全焚毁的、用金线绣出的奇异纹路。那纹路……他瞳孔微缩,迅速拿起苏文清送来的那本《泉志》残卷,快速翻到某一页。

对比之下,虽然不尽相同,但那金线纹路的风格,与书中记载的、前朝某个与“靖安司”关系密切的江南皇商家族的徽记,有七八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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