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陆远的关爱（2/2）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先解了貂裘递给身后的丫鬟，又就着司棋端来的铜盆净了手，用软布拭干，动作不疾不徐。

做完这些，他才缓步走到摇篮边，微微俯身。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连嬷嬷和司棋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迎春更是屏住了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远的背影和他垂下的侧脸。

陆远看了好一会儿。

摇篮里的婴儿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小脑袋动了动，发出一点细微的哼唧声，并未醒来。

她比刚出生时舒展了许多，红皱褪去，皮肤显出一种莹润的粉白，眉毛淡得像远山的青痕，小嘴微微噘着，睡得正酣。

陆远伸出手，指尖在快要触到婴儿脸颊时停住，转而极轻地拨弄了一下襁褓边缘绣着的一朵小小梅花。

那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截然相反的、近乎笨拙的轻柔。

“她今日可乖？”

陆远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小小的睡眠。

奶娘连忙上前半步，低声回话：“回大人，小姐乖得很。吃了就睡，醒了也不怎么闹，只是饿了或是……才会哭几声，声音亮着呢。”

陆远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直起身，转向迎春，问道：“名字，看了吗？”

迎春这才想起，前日探春是送来一张洒金笺，上面写着陆远拟的几个名字，让她挑选。

她当时心绪纷乱，只草草看过，觉得个个都好，又似乎都配不上，更不敢擅自做主。

“看……看过了。”

迎春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被角，“夫君起的名字……都极好。只是妾身愚钝，不知该选哪个……”她声音越来越小。

陆远走到床边，在司棋搬来的绣墩上坐下。“说说看，你喜欢哪个？”

他语气平和，并无不耐。

迎春迟疑了一下，想起笺上那几个清雅的字眼：“‘韫玉’……温润；‘含章’……内秀；‘令娴’……美好……”

她每说一个，都悄悄抬眼觑一下陆远的脸色。

“嗯。”

陆远听着，目光却越过她，又落回摇篮方向，仿佛在斟酌。“我今日瞧着，她睡着时，眉头轻轻拢着，小嘴也抿着，倒有几分执拗模样。”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调侃的笑意，“不如叫‘宁熙’罢。安宁和乐，光明温暖。盼她一生舒心顺遂，不必如她母亲般……”

他话未说尽，但目光转回迎春脸上时，那份深意已不言而喻。

宁熙。

迎春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安宁，熙和。

没有“玉”的易碎，没有“章”的沉郁，没有“娴”的拘束，是光明温暖，是顺遂平和。

更让她心头剧震的是陆远后面那半句未竟之语——“不必如她母亲般”。

他……他知道她的怯懦，她的委屈？

他给女儿起这个名字，是希望女儿不要重复她的命运？

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迎春的鼻腔，眼前瞬间模糊了。

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陆远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可那滚烫的液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打在锦被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大……大人……”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这名字……太好了……妾身……妾身代宁儿，谢谢大人……”

她从未想过，自己此生还能得到这样一份明确的、关乎未来的珍重承诺，哪怕这份承诺是通过女儿的名字间接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