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意外的援手(1/2)
冰冷、潮湿、散发着浓重土腥味和铁锈气息的空气,混合着身后不远处隐隐传来的、属于妖族的怒吼与鬼修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构成了矿道逃亡的主旋律。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切光线。
只有偶尔从缝隙中漏下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微弱天光,或是秦雪指尖凝聚的、用于照明的、冰蓝色的、清冷如月华的微弱寒光,才能勉强勾勒出脚下崎岖不平、布满碎石和积水的坑道,以及两侧粗糙、布满凿痕、不时有水滴渗落的岩壁。
朱浪被盛云如同拎麻袋般,一路拽着在狭窄、曲折、岔道繁多的矿道中狂奔。
他感觉自己肺叶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之前强行催动“灵种”和符箓造成的反噬,加上剧烈奔跑的消耗,让他本就未愈的内伤再次加重,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他咬紧牙关,拼命压榨着体内最后一丝力气,跟上前面皎玉墨和秦雪的步伐。
皎玉墨跑在最前面,手中百知剑偶尔挥出,凌厉的剑气将前方挡路的、塌方的碎石或腐朽的坑木扫开,开出一条勉强通行的道路。
他的气息依旧沉稳,但步伐明显比平时急促,显然也在全力奔逃。
秦雪紧随其后,眼眸在寒光映照下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后方和两侧的动静,同时用寒气在身后留下一些不起眼的、延缓追踪的冰晶陷阱。
盛云则始终落在最后,或者说,是“拖着”朱浪落在最后。
他沉默得可怕,除了奔跑时衣袂破风的声音和略显粗重的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那双幽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潜伏的兽瞳,冰冷地扫视着身后的黑暗,防备着随时可能追上的敌人。
他抓着朱浪后衣领的手,稳定而有力,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仿佛在宣告:这个“麻烦精”的命,现在归他管。
“左……左边岔道!有风!”
跑在最前面的皎玉墨忽然低喝一声,身形毫不犹豫地拐入左侧一条更加狭窄、但隐约有细微气流涌动的坑道。
秦雪和盛云(拖着朱浪)立刻跟上。
这条坑道更加难行,地势向下倾斜,脚下湿滑,不时有冰冷的地下水漫过脚踝。
但那股微弱的气流,却给了他们一丝希望——有风,往往意味着可能有通向地面的出口。
然而,希望很快被现实击碎。
在又拐过几个弯,下行了不知多深后,前方传来“轰隆”一声闷响,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音——前方的坑道,竟然坍塌了!
巨大的石块和泥土堵死了去路,只留下些许狭窄的缝隙,根本无法通行。
“该死!” 皎玉墨低骂一声,这是他极少见的情绪流露。
他快步上前,尝试用剑气劈开堵塞,但坍塌的土石太多,且结构不稳,强行开凿可能会引发更大范围的塌方。
秦雪也停下脚步,淡漠的眼眸扫过四周,沉声道:“退回去!找其他路!”
然而,身后那隐隐的、越来越清晰的追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青鳞妖族和黑袍鬼修,显然对这片废弃矿道的地形也有所了解,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手段,正在快速逼近。
“来不及了!”
盛云松开抓着朱浪衣领的手(朱浪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幽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来路的方向,手中黑色匕首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意开始弥漫。
“准备迎战。”
皎玉墨和秦雪也转过身,并肩而立,面对着来时的黑暗坑道,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他们都知道,在这狭窄、难以施展的矿道中被追上,形势将更加不利。
朱浪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大口喘息着,心中一片冰凉。
完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难道真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废弃矿道里?
他才刚接到主线任务,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虽然也没什么可展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他不甘心!
「海浪!扫描!有没有其他出路?哪怕是一条缝隙!」 他在心中呐喊。
【深度扫描中……能量不足,扫描范围受限。
正前方塌方区域后方三十米处,存在微弱空间波动,疑似有隐蔽洞穴或人为开凿的密室。但被厚重岩层阻隔,无法直接进入。】
【海浪】的声音始终带着冷静。
隐蔽洞穴?人为密室?
有屁用啊!过不去!朱浪急得想撞墙。
就在这时,那令人心悸的妖族腥风和鬼修阴气,已然逼近到几乎能清晰感知的程度。
坑道拐角处,青鳞妖族那庞大的、覆盖着冰晶鳞片的轮廓,以及黑袍鬼修那仿佛融入黑暗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身影,已然隐约可见。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们!”
青鳞妖族首领狞笑一声,竖瞳中凶光爆射,就要扑上。
黑袍鬼修也发出桀桀怪笑,干枯的双手抬起,灰黑色的鬼气开始凝聚。
皎玉墨握紧了剑,秦雪周身寒气骤升,盛云匕首完全出鞘,幽光吞吐。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关头——
异变,再生!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虚空深处的、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在众人头顶上方响起。
紧接着,一点柔和的、乳白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绽放的优昙花,悄然出现在坍塌的坑道顶部,那片看似坚实无比的岩壁之上。
光芒迅速扩大、蔓延,勾勒出一个约莫一人高、椭圆形的、边缘流转着玄奥符文的——光门。
光门无声无息地洞开,门后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片柔和、稳定、仿佛另一个空间的乳白色光晕。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准备拼死一搏的皎玉墨三人,以及正要扑上来的青鳞妖族和黑袍鬼修,全都愣住了。
下一瞬,一个清朗悦耳、带着淡淡笑意、却又令人莫名感到心头一凛的声音,从那光门之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几位小友,打打杀杀多没意思。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进来喝杯茶?”
话音落下,一道月白色的、纤尘不染的身影,手持白玉折扇,嘴角噙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从那乳白色的光门之中,如同踏出自家后院般,悠然迈步而出,落在了这狭窄、潮湿、危机四伏的废弃矿道之中。
月白文士!
他竟然……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看那光门的位置和出现时机,分明是……有意为之?
甚至是……特意来“接应”他们的?
朱浪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
这文士想干什么?他不是说“只是看戏”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弄出个光门?喝杯茶?在这种地方?!
皎玉墨和秦雪也瞬间警惕到了极点。
这文士的手段太过诡异,目的不明,此刻出现,是敌是友,难以预料。
但看那光门的位置,恰好挡在了他们与追兵之间……
盛云幽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月白文士,握匕的手背上青筋微凸。
他对这个总是笑眯眯、却给他极度危险感的家伙,充满了本能的戒备与敌意。
“是你?!”
青鳞妖族首领又惊又怒,他也没想到这文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是来帮那些人族小子的?
“阁下这是何意?要与我等为敌吗?”
黑袍鬼修兜帽下的幽绿鬼火也剧烈跳动,嘶哑道:“阁下之前说只是看客,如今出手干涉,莫非是戏耍我等?”
月白文士摇了摇扇子,对两人的质问浑不在意,桃花眼笑吟吟地扫过如临大敌的皎玉墨三人,以及靠在岩壁上、脸色惨白的朱浪,最后又看向青鳞妖族和黑袍鬼修,语气轻松地说道:
“两位误会了。”
“在下只是觉得,这几位小友颇有意思,不想他们这么快就折在这里,坏了后面更精彩的戏码。”
“至于与二位为敌……呵呵,谈不上。只是这杯茶,我想请这几位小友喝,不知二位,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暂且……退去?”
他话说得客气,甚至还带着商量的口吻,但那双桃花眼中流转的光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压力。
他站在那里,看似随意,却仿佛成为了整个矿道的中心。
连那汹涌的妖气和鬼气,都被他周身那看似柔和、实则深不可测的气息隐隐压制。
青鳞妖族首领和黑袍鬼修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能感觉到,这月白文士的实力深不可测,远非他们可敌。
而且对方这神出鬼没的手段,也让他们心生忌惮。
但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和仇敌,就这么放弃,实在不甘心。
“阁下真要为了这几个不相干的小辈,与我‘冰鳞洞’和‘幽冥宗’结怨?”
青鳞妖族首领咬牙威胁道,搬出了背后的势力。
“冰鳞洞?幽冥宗?”
月白文士挑了挑眉,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是北地边荒和南疆阴沟里的小角色,也配拿来威胁我?”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轻蔑。
青鳞妖族首领和黑袍鬼修闻言,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对方连他们背后的宗门都知之甚详,且如此不屑一顾,其来历和实力,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你……”
“我耐心有限。”
月白文士打断了黑袍鬼修的话,手中合拢的玉扇,轻轻在掌心敲了敲。
那原本温和的笑容,似乎淡了一分,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冷光。
“三息之内,消失。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永远留在这矿道里,与这些老鼠作伴。”
话音落下,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睁开了眼睛,以月白文士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这气息并非针对皎玉墨他们,而是如同无形的潮水,涌向了青鳞妖族和黑袍鬼修。
两人如遭雷击,同时闷哼一声,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妖力、鬼气,在这股气息面前,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和力量本质上的绝对碾压。
“走!”
没有任何犹豫,青鳞妖族首领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转身就朝着来路疯狂逃窜。
黑袍鬼修也化作一团黑烟,速度更快地消失在黑暗的坑道之中,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强敌,竟然就这样,被月白文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矿道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水滴声,和众人粗重不一的呼吸。
皎玉墨、秦雪、盛云,全都死死盯着那月白文士,心中的警惕和震惊,达到了。
这个人,太强了!强到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他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月白文士似乎对吓跑那两个“小角色”毫不在意,他收敛了那丝令人心悸的气息,重新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笑眯眯的样子。
转头看向惊疑不定的四人,尤其是目光在朱浪脸上停留了一下。
然后侧身,对着那扇依旧散发着柔和乳白光芒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了,烦人的苍蝇赶走了。几位小友,茶已备好,请吧?”
他的目光扫过皎玉墨和秦雪,最后,又落在了朱浪身上,桃花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极其隐晦的、难以解读的深意。
“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朱浪看着那扇仿佛通往未知的光门,又看看眼前这个高深莫测、喜怒无常、却又“莫名其妙”救了他们一命的月白文士,心中一片混乱。
进去?谁知道门后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是真的只是一杯茶?
不进去?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能拒绝得了吗?
而且,对方刚刚才“帮”了他们(虽然方式诡异)现在翻脸似乎也不太合适……
他看向皎玉墨和秦雪,用眼神询问。
皎玉墨眉头紧锁,似乎在快速权衡。
秦雪的眼眸也充满了审视与警惕。
最终,皎玉墨深吸一口气,对秦雪和盛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率先一步,朝着那扇乳白色的光门,迈步走了进去。
身影没入光晕之中,消失不见。
秦雪见状,也不再犹豫,紧随其后。
盛云幽紫色的眼眸冷冷地瞥了月白文士一眼,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朱浪,最终,也一言不发地,拉着朱浪,踏入了光门。
就在朱浪踏入光门的瞬间,他仿佛听到月白文士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玩味笑意的低语:
“天生绝脉……却偏偏是‘钥匙’……有趣,当真有趣……”
钥匙?什么钥匙?朱浪心中猛地一突。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便被一片柔和而纯粹的乳白色光芒彻底淹没,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膜,所有的声音、气味、感知,都在瞬间远离。
下一刻,脚踏实地。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雅致而宁静的室内空间。
潮湿、阴暗、充满死亡威胁的废弃矿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极为雅致、宁静、甚至带着几分出尘意味的宽敞静室。
静室并无窗户,但四壁与穹顶却散发着柔和、稳定、仿佛自带光源的乳白色莹光,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又丝毫不觉刺眼。
地面铺着光洁如镜、带着天然云纹的暖白玉石,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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