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石台秘纹，锻骨境开（1/2）

诺丁学院的夜，沉静而深邃。七舍西的房间内，鼾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几块清冷的银斑。

林羿盘膝坐在自己的上铺，身姿挺直如松。他没有像其他工读生那样沉入梦乡，而是将心神沉入魂海深处，那片亘古苍凉的黑暗虚空。

巨大的擎天剑碑巍然矗立，碑体上纵横交错的剑痕深处，暗金色的流光如同沉睡的熔岩，缓慢而沉重地流淌着，散发出毁灭与新生的锋锐气息。林羿的意识体悬浮在碑前，如同微尘仰望星河。他的神念高度凝聚，化作一缕无形的刻刀，反复地、不知疲倦地临摹、感悟着碑体上那篇新得的炼神秘术——《凝神化刃》。

“……意如剑…念如锋…斩妄存真…破迷障……”

“……凝神化刃…洞察秋毫…神念初成…”

玄奥的甲骨文在心间流淌。每一次临摹，都伴随着灵魂被无形剑意冲刷的刺痛感，如同钝刀刮骨。但林羿咬紧牙关，以强大的意志力承受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剧痛过后，自己的神念便凝练、坚韧了一分，感知的范围和精度也在缓慢而稳定地提升。那柄无形的“神念之刃”，轮廓正变得愈发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当神念的消耗接近极限，精神传来阵阵刺痛时，林羿才缓缓退出了深层次的感悟状态。他睁开眼，窗外夜色依旧深沉，距离卯时初刻的清扫任务还有一段时间。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如同火烧火燎。白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神念运用，对身体能量的消耗远超常人。他轻轻翻身下铺，动作无声无息，如同狸猫。借着月光，他从包袱里摸出最后半块硬邦邦的黑面包，就着水囊里微凉的清水，小口小口地、艰难地吞咽着。

粗糙的麦麸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干涩的刺痛。这劣质的食物，根本无法满足《九重劫身》淬炼体魄带来的巨大能量需求，更别提支撑神念的消耗了。林羿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旺盛的气血因为缺乏足够的滋养而显得有些虚浮，肌肉深处传来阵阵酸软的空乏感。

“必须想办法解决食物的问题…”林羿眉头微蹙，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心中盘算着。工读生的伙食配额极为有限，仅够勉强果腹。或许…该利用一下“点石成玉”的手段？但频繁出手，风险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目光扫过旁边下铺熟睡的小舞，小丫头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白天那包饼干的香甜。林羿的眼神柔和下来，无论如何，得让小舞吃饱。

卯时初刻，晨光熹微。林羿带着睡眼惺忪的小舞，准时出现在后山那条青石板小径上。

竹扫帚划过石面，发出规律的沙沙声。林羿的动作依旧沉稳，每一次挥扫都引动着脚下大地最温和的脉动之力，将石板缝隙深处的尘埃都震荡出来。但与昨日不同的是，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感更重，气血的运转也滞涩了几分，那是能量亏空的征兆。

小舞努力地挥动着小扫帚，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还没睡醒，动作也有些绵软无力。

不远处的演武场西侧，王圣带着几个小弟也在清扫。王圣壮硕的身体动作依旧大开大合，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林羿这边，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昨晚那块温润如玉的石头，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他怀里，时刻提醒着他这个新来的工读生绝不简单。

“老大，你看那小子…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一个瘦小的工读生凑到王圣身边，低声道。

王圣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挥舞扫帚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

清扫任务完成，回到七舍西匆匆洗漱，换上灰衣。早餐依旧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糙米粥和硬得硌牙的黑面窝头。林羿将自己那份粥里的米粒尽量挑给了小舞，自己只喝了些米汤，勉强压下胃里的灼烧感。小舞虽然懵懂，但也感觉到林羿的“照顾”，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上午依旧是墨痕老师的理论课。讲台上，墨痕老师正在深入讲解魂环的选择与吸收。

“…魂环的年限并非越高越好，必须与自身魂力等级、武魂特性、身体素质相匹配。盲目吸收超越极限的高年限魂环，轻则根基受损，前途断绝，重则爆体而亡，魂飞魄散！”墨痕老师的语气严肃，敲了敲黑板，“记住，魂师之路，稳扎稳打，方为正道！”

林羿端坐角落，听得极其专注。这些关于魂环本源力量与身体承受极限的知识，与他正在修炼的《九重劫身》隐隐呼应。炼体同样需要引动强大的力量淬炼筋骨皮膜，同样存在着承受极限。魂环中蕴含的魂兽本源力量，是否也能被《九重劫身》的法门所引导、炼化，成为淬体的能量？

这个念头如同火星，在他心中点燃。他下意识地内视魂海深处那座擎天剑碑。碑体上，《九重劫身》第一重“砺皮境”的暗金文字缓缓流淌，而第二重“锻骨境”的法诀依旧被迷雾笼罩。想要突破，必然需要更强大、更本源的力量冲击！魂环之力，或许是一条可行的路？但前提是，他的身体必须能承受住那种狂暴的能量！

“老师，”林羿忽然举手，在墨痕老师点头示意后，平静地开口问道，“魂环力量的本质，是否就是一种高度凝聚的生命能量？这种能量，除了赋予魂技，是否也能反哺强化魂师本身的体质？”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墨痕老师的意料，他推了推眼镜，思索片刻道：“林同学这个问题很有见地。魂环力量蕴含魂兽生命精华，吸收后确实会对魂师体质产生一定增幅，但这种增幅是附带的、间接的，是魂环力量改造武魂、提升魂力等级时带来的‘余波’。魂师体质的根本提升，主要还是依靠魂力本身的滋养和专门的体能锻炼。想要依靠魂环力量直接、主动地强化体质…想法很好，但几乎不可能实现，那股力量太过狂暴，难以控制方向。”

“多谢老师解惑。”林羿点点头，心中却有了计较。魂环力量难以被直接用于炼体，那是因为斗罗大陆的魂师体系缺乏相应的引导法门！而他的《九重劫身》，或许正是那把开启宝库的钥匙！前提是，他需要找到一种方法，安全地引动、驯服魂环中那股狂暴的生命能量！

下午的体能训练课，气氛明显比昨日凝重。铁岩教官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冷硬如铁：“昨天只是开胃菜。今天，负重深蹲！目标，五百次！开始！”

沉重的石锁被分发给新生们，每人一对，大小重量根据体型略有差异。林羿分到的石锁，每一只都有磨盘大小，重量不下百斤。

“哼，工读生也配用这么大的？”柳龙分到的石锁明显小了一圈，他看着林羿面前那对巨大的石锁，忍不住低声嗤笑，眼中带着幸灾乐祸。昨天手臂的剧痛和耻辱还记忆犹新。

林羿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地拿起石锁。入手沉重，冰冷的石质触感传来。若是平时状态，这点重量对《九重劫身》小成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此刻，身体能量严重亏空，气血运转滞涩，肌肉深处传来的酸软感让他微微皱眉。

“一！二！三！…”铁岩教官冷酷的计数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新生们咬着牙，开始艰难地屈膝、下蹲、站起。很快，演武场上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和石锁落地的闷响。贵族子弟们更是摇摇欲坠，汗如雨下。

林羿的动作依旧标准。每一次深蹲，大腿肌肉如同钢索般绷紧隆起，腰腹核心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沉重的石锁。他的下盘稳如磐石，仿佛双脚已与大地融为一体。然而，额头渗出的汗水却比昨日多了许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肌肉深处那股强烈的空乏感，如同引擎缺少了燃料。

“三百七十一…三百七十二…”铁岩教官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全场，重点落在了林羿身上。这个工读生，动作依旧无可挑剔，力量的控制堪称完美，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额头的汗水，显示出他的状态并不轻松。铁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昨天那种游刃有余的体能去哪了？

小舞在场边的小马扎上坐着，小手紧张地握在一起，粉红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羿，小脸上满是担忧。她能感觉到哥哥今天很累。

柳龙累得气喘如牛，动作早已变形，全靠咬牙硬撑。他看着林羿虽然吃力但依旧坚持的背影，心中的嫉恨和不甘如同毒草般疯长。凭什么一个工读生体能能这么好？凭什么他能在萧尘宇面前露脸？

“五百！停！”铁岩教官的声音如同赦令。

哗啦！

演武场上瞬间倒下一片，哀嚎四起。石锁砸落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羿缓缓放下沉重的石锁，长长地吐出一口灼热的白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后背的灰衣，贴在线条流畅的肌肉上。强烈的疲惫感和肌肉的酸胀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胃里更是空空如也，灼烧感更甚。他强撑着站直身体，不让疲惫显露得过于明显。

铁岩教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宣布解散。

傍晚，夕阳熔金。林羿婉拒了萧尘宇探究的邀请，带着小舞再次来到了后山。这一次，他没有停留在熟悉的山坳，而是凭借着神念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循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厚重的“脉动”，朝着更深处走去。

小舞像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小手拉着林羿的衣角，好奇地东张西望。晚风穿过林间，带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凉意。

越往深处走，林木愈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光线也变得幽暗。脚下的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落叶和嶙峋的怪石。那股厚重的“脉动”感越来越清晰，仿佛大地的心脏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

终于，在一处被几块巨大山岩半包围的隐秘角落，林羿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小片相对平整的空地。空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青黑色，质地非金非石，触手冰凉。石台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复杂、玄奥、如同天然生成又似人工雕琢的纹路！那些纹路扭曲缠绕，深深刻入石体内部，隐隐构成了一幅模糊的、仿佛山川地脉走向的图案！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大地深处的古老、苍茫、厚重气息，正是从这座石台散发出来！它仿佛一个节点，一个漩涡，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整片后山山脉的地脉之力！

“这是…”林羿心头剧震！神念感知中，这座石台散发的地脉气息之精纯、之磅礴，远超他平日引动的大地脉动！简直如同溪流与江河的差别！更让他心神激荡的是，石台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隐隐与他魂海中擎天剑碑上的某些符文，以及《九重劫身》法诀的运转轨迹，产生着某种奇异的共鸣！